2017年7月18日 星期二

劉曉波7月5日最後手稿全文披露,送給劉霞的最後禮物



獨家:劉曉波75日最後手稿全文披露,送給劉霞的最後禮物
627日,我收到來自曉波的一條語音:『這麼長時間都沒見了,不用擔心我,我這是鐵蛋坯子,這麼多事兒都經過了,這點事兒不算事兒,我一定好好的,堅持到底,為劉霞……』說到『為劉霞』三個字,他忽然哽咽,說不下去。
端傳媒記者 張潔平 發自香港2017-07-14
201775日,在病床上被嚴密監控的劉曉波寫下三頁手稿。這篇手稿,是他給劉霞好友完成的「作業」──給劉霞將要出版的攝影集做序。因為身體虛弱,手稿的字跡並不容易辨認。在官方的病情通報上,這一天,劉曉波「腹水明顯增加、肝功能惡化」。
中國官方通報,劉曉波67日因為「右上腹痛伴發熱2周」保外就醫,住進位於瀋陽的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並確診為肝癌晚期至終末期。713日,瀋陽市司法局網站公布通知,劉曉波因「多臟器官衰竭」,搶救無效死亡。官方沒有公布確切的死亡時間。在醫院附近等待的朋友、仰慕者、紀念者,除了在猜測中模糊看到殯儀車開出醫院,並沒有任何一點告別的機會。
這篇序言,可能是劉曉波留下的最後長文,也是他留給劉霞的最後禮物。而劉霞的這本攝影集,同樣是以劉曉波命名:她自己起名叫《我陪伴劉曉波的方式》(Accompanying Liu Xiaobo)。
在攝影集的英文版序言中,著名漢學家林培瑞說,書名實在是過謙之詞:「不論在生活還是藝術上,她和曉波都彼此滋養、啟示、激發。『愛令人合二為一』聽起來很陳詞濫調,但在劉霞與曉波的故事裏,它如此真實。劉霞的攝影與曉波的詩在同一個惡魔的陰影中掙扎,又在共同的智慧與靈光中生長。兩人肩並肩面對、體會、憂心忡忡。」
這本兩人最後的合作作品,目前正在同時籌備多語言版本,面世時間待定。
端傳媒獲劉霞好友G授權,公布劉曉波手稿文本及原稿照片如下。手稿背後的故事,也以G的採訪口述方式,隨信附上。
劉曉波最後手稿原文
我的讚美也許是難以饒恕的毒藥:
昏暗的台燈,你送給我的第一台破舊的電腦,也許是奔騰586
那間簡陋的屋,讓我們常常讓愛的凝視太過擁擠,
你一定讀過我那首描述蝦米(我妻)蠻橫的短詩,她去為我煮粥,要求在360秒內寫出世界上最崩潰的讚美詩。
昏暗的台燈,簡陋的小屋,已經脱皮的茶几,與蝦米蠻橫的命令,融合得如同石頭和星星第一次相遇時的驚詫,天衣無縫的相交。
從此以後,讚美成了我一生的宿命,或者北極熊享受茫茫白雪中冬眠的本能。
一隻鳥又一隻鳥穿過我的目光,抓住一個人的審美後,就將終生在他的生命裏穿行,蝦米的詩出自冰與黑的交匯,如同她的攝影拍下了詩的黑與白。瘋狂與面對苦難的平靜,慘烈的小娃們在胸膛的敞開中向煙幕放散,披着黑紗的木頭人也許來自見證耶穌復活的寡婦,或《麥克白》中的女巫。不,不,都不是,那是蝦米筆下獨一無二的曠野孤枝,是灰暗的地平線中一朵染滿沙塵的白百合,──獻給亡靈。
蝦米的畫從第一幅完成,就成了永遠不會完成的命運悲愴。最遺憾的是至今,我仍然未能為蝦米為辦一次《詩··攝影──黑與白的糾纏》的聯展。
冰一樣激烈的愛,黑一樣遙遠的愛,或許,我庸俗而廉價的讚美,才是對這份(在)詩意、畫風和影像的褻瀆,請G原諒。
G:拖了若干天,才有氣力完成你的作業。
2017.7.5










劉曉波親筆信。201775日,已被確診肝癌終末期的劉曉波應劉霞好友之邀,為劉霞即將出版的攝影集《我陪伴劉曉波的方式》親筆寫下的序言,很可能是劉曉波留下最後的文章。當時劉曉波身體虛弱,字跡不易辨認。劉曉波最後日子裏在筆記本上畫的線畫,筆記本上印有Our Story Begins繪圖:劉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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