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最早提出「台灣獨立」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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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美國人最早提出「台灣獨立」的概念

林登峯 (電機工程博士，曾任職美國貝爾實驗室) 2017-03-03 20:48

率領黑船艦隊打開日本門戶的培里將軍，是最早提出「福爾摩沙獨立」論的人。圖／Public Domain

這幾天，施正鋒教授連續發表了兩篇有關美國早年的台灣政策和對台灣歷史的影響。

我也補充一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美國人是世界上最早提出「台灣獨立」這個概念的，只是當時叫做「福爾摩沙獨立」。

培里將軍提出「福爾摩沙獨立」論

1854年，美國的培里將軍（Commodore Matthew Perry）銜命帶領艦隊第二次到東南亞，並前往東北亞，和日本簽訂（強迫）日本打開門戶的條約。

他的艦隊（日本人叫黑船）到日本之前，先到台灣北部的雞籠（今天的基隆）停留約十天，考查雞籠能否作為美軍在東南亞的基地。他們發現雞籠附近有許多煤礦，可以提供軍艦所需的燃料，作為美國軍艦在東南亞的補給。他們也發現，當時滿清在台灣的官僚對於台灣也管得非常頭痛，台灣對中國人的統治非常不服，因而認為可以很便宜買下台灣。回美國後，就正式向美國總統及國會提出建議：由美國買下福爾摩沙。不然美國也可鼓勵福爾摩沙人獨立，然後美國可租下雞籠作為美國在東南亞的軍事基地。

這是我所見到最早鼓吹台灣獨立的建議。也是第一次看到美國在東南亞的戰略思考。

培里要美國買下福爾摩沙，其實就是要把福爾摩沙變成美國的殖民地。19世紀中期正是殖民地最興盛的時代。西方列強在亞洲及非洲到處建立殖民地。美國也有一些人希望美國能在東南亞建立自己的殖民地。所以在培里把他的建議及報告書向國會呈報（1854）不久，就有支持建立殖民地的人把他的報告印成書，在市場賣。到了今天，我們還能在美國買到這本書的覆印版本：《美國艦隊中國海日本遠征記》（Narrative of the Expedition of an American Squadron to the China Seas and Japan）（written by Francis L. Hawks, under the supervision of Commodore Matthew Calbraith Perry，2012年由Nabu Press重印）。

不過美國和其他列強有一點很不一樣的地方：美國本土已經很大了，很多地方都空空的沒有人。大家對於擴充領土，興趣並不是很大。還有，美國是基督徒很多的國家，很多基督徒對於殖民國家到處剝削殖民的做法非常不以為然（這些人也反對黑奴）。他們發明一個新名詞「帝國主義」（imperialism），而且對帝國主義的批評非常不客氣。所以美國對於要買下福爾摩沙或鼓勵福爾摩沙人獨立的建議，反應相當冷淡。總統和國會都不支持。

也許培里知道大家不會支持買下福爾摩沙的建議，因而加上一個鼓勵福爾摩沙人自己獨立，只是借一下雞籠的建議。 

美國基督徒反帝國主義，對殖民台灣缺乏興趣

明治維新以後，美國和日本建立了外交關係，當時的美國駐日大使在任內退休後，被明治天皇聘為顧問，曾向明治天皇建議拿下台灣。

十九世紀美國基督徒的反帝國主義事實上也影響了以後美國的對外政策。二十世紀初，長老教會牧師的兒子威爾遜總統上任後，就主張全世界民族自決。這個主張影響了二十世紀全世界的政治。二次大戰末期，羅斯福總統更強迫當時的同盟國簽署《大西洋公約》，同意戰後讓各殖民地舉行公民自決的公投，決定自己的命運。據我所知，在東南亞只有三個前殖民地沒有舉辦自決公投：越南，韓國和台灣（更詳細的歷史請見〈內閣制的迷思〉一文）。

美國雖然在台灣沒有採用培里的方法，但是後來他們幫忙古巴獨立，拿到軍港；也幫忙巴拿馬獨立，租借到巴拿馬運河旁的土地。其實都是這個方法的實現。

台灣被日本佔領以後，美國更強迫西班牙把菲律賓用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他們。沒了台灣，只好佔菲律賓，正是「無魚蝦嘛好」。延續培里要在東南亞有一席之地的想法。後來美國讓菲律賓獨立，只是他們對佔領別人的土地沒有興趣。國內反對帝國主義的聲浪一直不停。

後記：國民黨及蔣介石在二次大戰時如何從支持台灣獨立改變成收回台灣？Nancy Tucker曾經根據戰時美國在重慶大使館的報告，寫成《1949年後的海峽風雲實錄：美中台三邊互動關係大揭秘》（Strait Talk: United States-Taiwan Relations and the Crisis with Chin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April, 2011；中譯本2012年由黎明出版），值得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