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濤：令計畫被判無期真實原因和習政治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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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2016 更改時間
06-07-2016 發表時間 15:48
2016年7月4日，天津的一個法庭對令計畫案作出無期徒刑的宣判，其三項罪名分別為受賄，非法竊取國家機密和濫用職權。就該案所傳達的政治信息等相關問題，我們採訪了在美國的著名學者，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博士王軍濤先生。
對於令計畫案的三項罪名，王軍濤認為有三個問題值得推敲，他說：
一是令計畫為什麼會被判刑？二是判刑的理由是否成立？三是該案會有什麼後續效應？特別是執政者對令計畫這樣的高官判刑的真實動機是什麼？對這樣的高官給予如此嚴重的判刑，肯定不是因為表面上的理由，而是有政治背景，那些判他刑的人到底要達到什麼政治目的？
對這三項罪名，我覺得表面上如果還是成立的話，但具體內容就還需要爭辯。即便令計畫認罪了，但是在那樣的政治法制環境下，這從西方的法制觀點看至少是不公平的，得來的證詞是不可靠的，其律師辯護也不會是很充分的。如果程序上做不到起碼的公開公正，結果也就無法讓人相信。
對於令計畫這樣的高官，在中共這種沒有制約的條件下犯下這三項罪名，也是不奇怪的。受賄罪的數額也不令人奇怪，但這不是判決令計畫的真實理由，因為我們知道中國一個銀行辦事人員都可能貪污幾千萬的款項，在中國軍隊的後勤系統上億元的案子都有。他們的地位比令計畫低的多，權力也比令計畫小得多，都可以出現高額貪腐，所以令計畫受賄的數額達到7000多萬也不奇怪。
判令計畫，主要還是政治原因：習近平上台後想做事而不被摯肘，就要洗“十八大”前江澤民胡錦濤兩朝留下的人事格局牌。在洗牌過程中，習近平把江澤民時期留下的“刀把子”和“槍杆子”打掉了，但如果要對胡錦濤時期的200多位正副部級的幹部重新洗牌的話，令計畫和李源潮是繞不過的人物，他們是核心人物。所以我覺得這樣高調清洗令計畫，是為了在“十九大”之前，重洗“十八大”的人事格局，以便在“十九大”上拿到足夠的牌。
洗掉令計畫後至少可以達到兩個功效，一是：令計畫倒了，他底下的人就會出現“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的效應。第二更加重要的是：前年曾經出台一個“連坐制”，即當一個官員被拿掉後，原先推薦他的和他推薦的別的官員，以及有工作關係的人都可能被一併拿掉。因此拿掉了令計畫就能拿掉一片幹部。
除了三項罪名以外，令計畫還有另一個沒有被判刑的罪名，這就是習近平陣營利用海外媒體傳播的一個罪名，即組織“西山會議”。據說令計畫李源潮他們搞了非組織活動，通過一批秘書幫在北京西山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共產黨關係網。圍繞這個問題今後有什麼後續行動，值得今後觀察。
令計畫的罪名能不能服眾？我覺得不能服眾，為了“十九大”的人事布局，就要拿掉令計畫，這是不能服眾的。從共產黨黨外的角度，從我們推動中國民主化的角度來看，共產黨內的人事之爭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據說李源潮令計畫有計畫要在“十九大”時對中共的選舉制度進行改革。當然他們的直接目標是：不要讓習近平按照江澤民曾慶紅制定的不正常的渠道把他自己變成中共黨魁，希望能夠有更廣泛的基礎來杯葛習近平繼續在“十九大”時連任。
當然，從我們站在共產黨黨外和推動中國民主化的角度，沒有什麼好去討論他對還是錯。但這件事，即中共黨內的民主化，在習近平權傾朝野的時候，還是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就是推動共產黨內派系鬥爭的合法化和公開化。這在國家的憲政政治進步歷史上還是有一定進步意義的。所以習近平以這樣的方式拿掉令計畫不是一件令人信服的事情。在共產黨內部，李源潮令計畫之下的200多正副部級幹部也是不會服的。
令計畫案的後續會出現什麼局面？令計畫被拿掉了，加上“連坐制”和問責制，在那200多正副部/省級幹部中，還有多少人會被拿掉？是今後可以看到的。我們已經看到最近的中國官場異動頻繁，30多個副部和正省級的幹部被換掉，其中只有1個是年齡到期，還有幾個是年齡將要到期的。我注意到：這幾個正省級幹部都是在前段時間16個省委書記高調宣揚“習核心”時沒有宣示“習核心”的人。習近平想確保絕大多數的省委書記在“十九大”時和他站在一起擁戴“習核心”的說法，因為是省委書記在帶領分組討論的。
“習核心”這個說法在去年被從上到下進行了一番運作，但在今年政協人大前的會議上被否決掉了。李克強政府工作報告的第一段就說“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 …..”；之後在對捷克美國的國事訪問中，彭麗媛沒有陪習近平去。但是習近平迅速進行了反擊，包括抓了李源潮的大秘，重提四個意識：“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其中關鍵還是“核心”，要求共產黨內的幹部黨員要與習近平保持一致，不僅要在政治上，組織上，還要在言論上，行動上，都要和習近平保持一致。這就回到了文革毛澤東時期，而且80年代共產黨的多次文件和領導人講話都堅決反對這種對領導人的個人崇拜，現在又回來了，把令計畫拿掉也是在營造這樣的氣氛，為在組織上政治上輿論上造就出“十九大”習近平全面掌控國家建立個人獨裁創造條件。
談到習近平的反腐，我對他還是比較肯定的。他確實有效地扭轉了共產黨官場上腐敗不正風氣。現在的問題是：共產黨的腐敗是分成兩大塊，一塊是權錢交易，主要涉及一般官員，通過“刀把子”是可以扭轉的，但共產黨腐敗的另一塊是“權貴資本主義模式”，中國的權貴資本主義是家族控制，又分成兩塊兒：一塊兒是打共產黨江山的元老子弟和秘書親信，有報道說：鎮壓天安門民主運動的中共“八老”子女掌控百分之七十的大的國家資產，從社會學的意義來看，這麼大的比例說明這是一個腐敗的制度。還有另一塊兒家族勢力是江澤民胡錦濤時期領導人的子女家族和親信的勢力。
所有這些中國家族勢力的腐敗是通過家族內部進行的，不需要權錢交易。需要進行權錢交易的是那些當官的沒錢，有錢卻沒權的人。但像李鵬家族就不需要權錢交易，李小琳去經商，李小鵬去做官，家族勢力在內部就完成了，不需要進行權錢交易。所以共產黨反腐能不能東家族勢力？至今為止，還沒有動一個家族勢力，動了薄熙來，但也沒有動薄家的經濟和其他方面的勢力。所以習近平反腐能不能徹底，還要看下一步能不能對共產黨家族勢力開刀，如果開刀，反腐才能真正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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