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in
開口)
馬尼拉向國際法庭控告北京踏門入戶的侵略,這件事是相當值得注意追蹤的事,因為事關整個西太平洋的領土領海歸屬的命運。
理論上而言,國際法庭的作用僅是參考用,絲毫沒有如國內法的強制執行功能。從這角度來看,就算菲律賓打贏官司,頂多僅贏得一片掌聲與國際輿論支持,但絲毫對北京產生不了任何懲罰作用。
倘若國際因此杯隔北京,那還有一些鳥用。若國際間還是如目前一樣,看在花綠綠鈔票的臉上,照樣與北京波紗起舞,毫無與北京劃清界限的意願,那麼這場打贏的官司也是白打了。
所以這個訴訟所牽涉到的不僅是領土領海入侵的問題,更嚴重的事:國際法本身的功能性多大。
若毫無作用,那麼任何鴨霸入侵行為也都可以,告歸告,說歸說,法歸法,作照作,絲毫不影響要侵略的意圖,也不必承擔受懲戒的責任。這一來,豈不鼓勵戰火再度燃燒?那麼國際法的設置豈不有如糞土?
這些國際問題以目前的國際架構是完全不足以解決的。
菲律賓狀告中國意欲何為?
Melissa Golde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在華盛頓的辦公室裏,律師賴克勒在地圖上指出菲律賓與中國的爭議海域。
在華盛頓的辦公室裏,律師賴克勒在地圖上指出菲律賓與中國的爭議海域。
華盛頓律師賴克勒(Paul Reichler)大部分職業生涯都是代表小國家跟大國打官司:尼加拉瓜對美國、格魯吉亞對俄羅斯、毛里求斯對英國,還有孟加拉對印度。
上世紀80年代,他的第一個重大勝利成為媒體競相報導的頭條新聞,當時海牙國際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裁定,美國支持試圖推翻尼加拉瓜左翼桑地諾(Sandinista)政府的叛亂分子違反了國際法。
這是今年提交聯合國仲裁機構的一起案件值得注意的一個原因,這起案件的雙方是菲律賓和中國。
這起訴訟對中國稱其對幾乎整個南中國海(中國稱南海)擁有主權的主張提出了法律挑戰,中國的這一主張在地圖上以“九段線”標出,也就是中國地圖上突出的一塊U形部分,它完全未予考慮菲律賓、汶萊、馬來西亞和越南等小國的海岸線。賴克勒在這起案件中是代表馬尼拉的首席律師。
菲律賓今年1月依照1982年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提交此案。該公約管轄世界所有海洋。中國是公約的締約國。
此案的重點是,根據聯合國公約,“九段線”並無依據。公約規定,沿海國家享有延伸12海裏的領海,以及200海裏的專屬經濟區,有權在其中從事漁業及開發海底資源。
Melissa Golde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賴克勒專門代理國際公法案件,他正代表菲律賓將與中國在南中國海的領土爭端提交聯合國仲裁機構。
賴克勒專門代理國際公法案件,他正代表菲律賓將與中國在南中國海的領土爭端提交聯合國仲裁機構。
賴克勒說,我們當然知道與中國這樣的國家對抗是極其艱巨的事情。如果不清楚這一點就是愚蠢了。賴克勒是美國律所Foley Hoag的訴訟律師。
仲裁法庭指定了一個五人裁判小組,並公佈了處理此案的時間表,包括菲律賓要在明年
這是北京方面首次面臨聯合國仲裁,中國對此大為惱火。最近,中國表現出自己的不快,明確表示不歡迎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參加今年8月在華南的一個貿易活動。
中國外交部沒有回復就仲裁訴訟置評的請求。但北京方面已經聲稱,將無視這一法律程式,但沒有說明原因。
中國堅持認為,有關南中國海島嶼的領土爭端應當依照中國經常申明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原則,通過雙邊談判加以解決。南中國海蘊藏著可能儲量極大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此外,北京方面還堅持認為,“九段線”並未對航行自由造成任何障礙。全球貿易的三分之一要經由這段水域,這是美國擔心的一個主要問題。
北京方面拒絕參與並未阻止這起案件的進程,相反有可能加快決議的形成:賴克勒說,如果中國不參與,此案有可能在2014年底前結束。否則的話,這類案件有可能拖上長達五年的時間。
一些懷疑人士認為,馬尼拉的行動不切實際。即使仲裁法庭認為其對此案有管轄權,然後做出有利於馬尼拉的裁決,北京方面也可以完全無視裁決結果。
不過,此案所攸關的,不僅僅是法律途徑是否可行。在中國如何看待這個世界方面,該案也將傳達出重要信號。
中國的自我形象是包裹于一種受害者感受之中的,因為19世紀中葉,英國為首的帝國主義列強曾欺淩過中國。而這反過來又促使中國提出了所有國家不論大小貧富一律平等的外交政策。
但如今的中國已經是一個全球重要角色,在自己的後院起著主導作用,其鄰國也開始頗為緊張地提出一系列問題。中國到底是會在現有國際法的框架內尋求解決之道,還是會為了滿足自己的目的而不惜扭曲國際法?中國已經擁有了藍水海軍,有能力將軍力投射到遠超己方海岸線之外,那麼中國是否更有意以武力來解決領土爭端?
而且,中國會如何對待菲律賓等較小的、認為自己受到中國不斷增長的軍力欺淩的國家?
在賴克勒看來,如果出現任何不符合中國預期的裁決結果,只能依靠國際輿論來影響中國的反應。他說,公然不顧國際法庭的裁決,對國家威望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從菲律賓的立場來看,法律訴訟是外交行動失敗後的最後一個選擇。馬尼拉的官員們說,中國堅持對整片海域擁有“無可爭議的主權”這一主張不會退縮,而且中國還在不斷侵佔菲律賓的領土。去年,中國艦船曾在斯卡伯勒淺灘(Scarborough Shoal, 中國稱黃岩島)結成屏障。中方說,菲律賓海軍當時正在騷擾中國漁民。斯卡伯勒淺灘在馬尼拉西部不遠的地方,是漁民的避風港。
在選定賴克勒之前,馬尼拉曾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律師。菲律賓一位高級官員說,我們想要最好的。
中國利用歷史來支持自己對南中國海及其所有地形地貌的主權主張。此類主張可以上溯到幾百年前中國的帝國時代。不過,“九段線”本身是中國國民黨政府1947年首次在一張地圖上標明的,中國內戰結束之後,毛澤東領導的共產黨上臺,新政府繼承了“九段線”的提法。
“九段線”差不多一直延續到印尼,距離中國最南端領土海南島約900英里(約1,450公里)。在全球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類似的延伸如此之遠的主權主張。
至於“九段線”之內的島嶼、岩石和礁石,賴克勒為維護菲律賓的利益採取了一種技術性的論證手段。公約規定,能住人的島嶼可享有綿延200海裏的專屬經濟區。剛剛露出海平面的岩石可享有12海裏的專屬經濟區,而半淹沒的礁石則不能享有專屬經濟區。
賴克勒辯稱,菲律賓與中國存在爭議的所有海洋地貌不是岩石就是礁石。因此,就算中國的確擁有這些岩石或礁石的主權,中國對岩石或礁石周圍的資源也只有有限的權利。
賴克勒的律師團隊正在準備一份篇幅超長的文檔,支持己方這一論點,其中包括航拍圖片、海軍航圖、水文報告和地理學家發現等。他說,讓我來說中國會怎麼反應不太恰當,我的職責是對菲律賓人說,不管你們能不能贏,這都是一個好案子。
Andrew Brow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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