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in 開口)
對算命,搞預測的同業,俺一向非常尊敬的。
底下這位學者的預測模型,讓俺十分拜服,因為他跳脫出以民調數據為主的傳統統計模型。這位仁兄自己搞出一些參數,根本連辣媽如何競選也完全無關。他的參數也完全不被幾次電視辯論結果影響,這些都是完全超脫幾十年來的經院學派的預測模型。
經院學派,說真的,就是一堆毫無創意,只知道如何販售複製既存知識的拷貝貓(copycat)而已。但底下這位學者,他超脫經院學派的枷鎖囉!
專訪選舉預測專家艾倫·李克曼
2017.01.04 03:52
專訪選舉預測專家艾倫·李克曼
華盛頓—
與絕大多數傳統媒體與民調機構的預測相反,2016年美國大選中唐納德·川普爆冷擊敗希拉里·克林頓,當選第45任總統。相比之下,美利堅大學特聘教授、歷史學家艾倫·李克曼參考預測地震的數學方法,準確預測了川普的勝利,成為少數預言變成現實的專家。預測總統是否有規律可循?出人意料的選舉結果背後有什麼玄機?民主黨選戰中做錯了什麼?共和黨何以成功?美國之音記者專訪了李克曼教授。他的觀點僅代表個人意見,並不代表美國之音。
記者: 李克曼教授,從1984年開始,您成功預測了每一屆總統大選的結果。您並不參考民調數據,而是基於執政黨的表現作出預測。您的模型包含13個關鍵問題,能不能詳細講解一下,您是如何作出預測的?怎麼能做到如此準確?
李克曼:我的模型有一個基本原則,就是別看民調,別聽評論員的話,別管每天的競選活動怎樣進行。要著眼全局,要看執政黨的表現和影響力。歸根結底,選舉是對執政黨是否應該連任進行評判。
我在1981年建立了這個系統,過去30年都準確無誤。我縱觀從1860年到1980年的每一屆總統選舉,你可能不信,我採用了預測地震的數學方法。那是我的合作夥伴、數學家凱利斯波羅克博士創建的方法。通過研究120年的美國政治史,從1860年林肯當選,到1980年代,我們總結出13個衡量執政黨表現和影響力的關鍵因素。
這些都是簡單的是與否的問題。問題包括了中期選舉結果、黨內競爭、長期和短期的經濟情況、醜聞、社會動盪、政策成果以及外交政策的成就與失敗。如果有6個或者更多的關鍵問題答案是“否”,那麼就對執政黨不利,無論競選活動進行得如何,執政黨都會失去白宮。
記者:那我們看看這些關鍵問題,我看到有兩個問題都是關於候選人的領袖魅力,這個權重和外交事務以及經濟情況相當,您認為領袖魅力這麼重要嗎?
李克曼:不。這個系統的妙處在於,每個關鍵問題的權重都是一樣的。這樣在大選前,我就不用分別加權不同的問題。其它所有模型都涉及權重的分配,這也是他們經常出錯的原因。每四年,這些因素的權重都會發生難以預測的改變。
由於我的關鍵問題權重都一樣,沒有這個顧慮。我的秘訣是關鍵問題會產生觸發效應。如果一個關鍵因素變得非常重要,他會影響其它的關鍵問題的答案。比如有人為我,為什麼在1930年代大蕭條時期,(經濟情況)只佔了兩條?我說,因為這會改變其它關鍵問題的答案,比如中期選舉結果,社會動盪,還有候選人羅斯福的領袖魅力。
所以其它的關鍵因素可能比領袖魅力更重要,這會通過觸發效應體現出來。但如果在大選前使用加權的方法,等於自尋失誤。
記者:有一個關鍵問題是:在野黨候選人不具備領袖魅力,也不是國家英雄。你給出的答案是“是”。你認為川普沒有領袖魅力嗎?
李克曼:當然沒有。他肯定不是國家英雄。他從沒在軍隊服役,他只對選民中的一部分人有感召力。我之前判定有領袖魅力的人包括羅斯福和里根。他們得到廣泛民眾的擁戴。畢竟川普只贏得了多數選舉人票,但普選票卻落後兩百五十萬張。
記者:您的模型是用來預測誰獲得更多普選票的,川普普選票落後,為什麼您還說自己預測準確?
李克曼:三十五年前,我剛開發出這個模型的時候,普選票贏家也會成為選舉人票贏家。要追溯到1888年,才有不一致的情況。但在2000年,這個規律被打破了。民主黨人在紐約、加利福尼亞和新澤西的普選票增加了數百萬張,但這幾百萬普選票對選舉人票完全沒有影響。共和黨則沒有對應的情況。所以,每次結果相近的選舉中,無論選舉人票贏家是誰,民主黨都會贏得更多普選票。這就是為什麼這次我沒說只預測普選票的贏家,因為普選票結果已經失去意義了,我認為這很不幸。
記者:川普贏得大選勝利後,您預測他會被彈劾,為什麼?
李克曼:彈劾,或者被迫辭職。這並沒有科學依據,只是我的直覺。但我有我的理由,第一,我的政治理論第一條:所見即所得。川普已經70歲了,他不會變的,而川普一輩子都在玩弄法律規則。第二,他會帶來利益的衝突。他把生意轉交給他的孩子,但那仍然是家族生意,可能會引起川普家族的經濟利益與國家利益的巨大衝突。還有,共和黨掌控國會。共和黨人喜歡秩序,喜歡可以預測的人。川普不守常規,讓人難以琢磨。共和黨人更喜歡容易預測的,循規蹈矩的保守共和黨人,麥克·彭思。
記者:麥克·彭思,好的。我們再談談民主黨。今年對於民主黨來說,即使不說是失敗,也是非常讓人失望的。民主黨都哪裡做錯了?
李克曼:民主黨不只是失望,他們在選舉中慘敗。評論員都錯了,他們總是出錯。評論員說:看看共和黨,共和黨要分崩離析了。我就說,不是的。共和黨會一直生存下去,他們是“說不的政黨”.他們其實不用推銷一個積極的計劃。我認為這次選舉真正受威脅的是民主黨。如果民主黨失去白宮,他們會輸掉一切。結果正如我所料。
看看現在,共和黨贏下了白宮、參議院、眾議院。川普任命新的大法官之後,共和黨可能還會控制最高法院30年。他們拿下了多數州的州長、州議會。民主黨只在六個州同時拿下州長和議會。只有六個州。而共和黨很可能下屆大選還能繼續保持優勢,在州議會和聯邦眾議院的多數優勢可能會一直保持下去。所以,現在民主黨反而變成了弱勢黨。
看看現在,共和黨贏下了白宮、參議院、眾議院。川普任命新的大法官之後,共和黨可能還會控制最高法院30年。他們拿下了多數州的州長、州議會。民主黨只在六個州同時拿下州長和議會。只有六個州。而共和黨很可能下屆大選還能繼續保持優勢,在州議會和聯邦眾議院的多數優勢可能會一直保持下去。所以,現在民主黨反而變成了弱勢黨。
而且,奧巴馬做了很多好事,他使美國經濟免於崩潰,從很多戰爭中撤軍,他對華爾街進行了監管。但在黨內建設方面,他太失敗了。他沒能像羅斯福一樣,既施行新政,又加強黨內團結。奧巴馬八年任期過後,民主黨反而成了弱勢黨。
記者: 有什麼克林頓可以做的,卻沒有做的事嗎?可能會改變大選結果的?
李克曼:完全沒有。我沒有看克林頓的表現就預測了她會輸。我九月就作出預測,十月我更加確定,那是在川普的侮辱女性視頻公佈之後,在十多名女性指稱川普性侵之後,在FBI的局長科米決定對克林頓的郵件重啟調查之前。所以,我的預測和克林頓的表現沒關係。不要責怪克林頓,她的競選活動非常出色。不要忘了,在每一次的辯論中,她都擊敗了川普。第一次辯論她的領先優勢接近歷史最高。她的工作人員更多,“地面戰”打得更好。有人以為克林頓如果去了威斯康星,競選結果就會不同,這是完全錯誤的。她去了賓夕法尼亞無數次,而且賓州一直是民主黨票倉,但她還是輸掉了賓州。
記者:今年的選舉非常特別,兩位候選人、兩人之間的較量,還有選民的熱情都不一般,今年選民的選舉行為有什麼不同嗎?
李克曼:這次選舉的大新聞是很多選民保持沉默。大概有百分之45的合格選民沒有投票,那相當於一億張選票。
記者:這說明了什麼?
李克曼:這說明美國的民主制度出現了根本性錯誤。真正的問題是投票率,人們不去投票。我們可以採取辦法提高投票率,但現在共和黨控制一切,他們強烈抵制這些辦法,比如提前投票,同日註冊投票,簡化註冊手續。但恐怕我們要與這個方向背道而馳。但美國人民也應該承擔一些責任。這些人可以投票,可能只是困難一點,但為什麼一億人都沒有投票?這是我們民主制度的悲劇。
記者:說到選民,大選日前一周我在俄亥俄,我看到了憤怒的選民,看到了國際貿易壓力下關閉的工廠。人們很憤怒。歷史上,你見過類似的情況嗎?(Excellent.)
李克曼:當然,人們總是很憤怒。在1932年大蕭條期間人們更憤怒。那次胡佛以20%的差距輸掉了大選。不要忘了,川普的普選票落後兩百五十萬張,還有一億人沒有投票,所以,要說是廣泛選民的憤怒將川普推進了白宮,那是胡說八道。而且我要質疑你提出的問題,你說這些工作是因為國際貿易才流失的。
記者:這不是我的觀點,但有人會這樣想。
李克曼:沒錯,這次競選穿插了太多的謊言,數都數不過來。這就是最大的謊言之一,不只是川普助長了這種說法,桑德斯在黨內初選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他們說美國所有的經濟問題都是國際貿易造成的。那是胡說。第一,大量工作流失並不是因為國際貿易,而是自動化的結果。我們在向新的經濟模式轉型。那些採礦業的工作、鋼鐵行業的工作,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到俄亥俄,不會回到西弗吉尼亞和賓夕法尼亞了。第二,如果我們向貿易保護靠攏,並沒有證據顯示大量工作會回歸。我們已經知道後果:物價水平會飆升。自由的貿易能極大地降低消費品價格。如果物價上漲,誰受到衝擊最大?不是川普,不是那些億萬富翁,他們不在乎。對老百姓的影響最大,而他們還對國際貿易協議憤憤不平。
讓一個來自紐約精英階層的人代表工人階層,這簡直駭人聽聞。他的經濟政策都是為了最富有的1%制定的。他不會為工人階層做任何事。川普很會作秀,他當選之後這一段時間裡,這個特點體現得淋漓盡致。他為印第安納的工廠保住了800個工作崗位,奧巴馬8年創造一千六百萬個崗位,卻遠沒有川普出的風頭大,因為川普知道怎麼做秀。這是奧巴馬政治上極大的失敗:他沒有宣傳過他的成就,他沒能團結他的政黨。
記者:我們來談談保守運動,都有什麼最新進展?
李克曼:共和黨是很有韌性的。共和黨事實上就是“說不”的政黨。奧巴馬執政期間,共和黨是徹頭徹尾的“說不”政黨。他們沒有一個連貫的政策來替代奧巴馬的政策。他們只會對立法說不,對醫保說不,對伊朗核協議說不,對巴黎協定說不。而“說不”的政黨會一直生存下去。保守主義也很靈活,並不遵從某一套特定的政策。保守主義只有兩個原則:一個是保護私有企業,這點我們從川普的行為中已經看到了。第二是維護白人基督教社會價值觀。在這兩點上,川普領導的共和黨絲毫沒有改變。
記者:您覺得“另類右派”有抬頭之勢嗎?
李克曼:我認為“另類右派”很嚇人。“另類右派”是一個誤稱,沒有任何意義。另類,什麼叫另類?其實就是極端右派。極端右派一直都存在。在我的書《白人新教的國度》裡,我審視了1920年代到如今的一段歷史。在1920年代,3K黨有五百萬成員,那時是主要的草根保守組織。現在有兩千五百萬人。人們不了解歷史,最近才興起極端右派這種說法就是胡說。當然,我們有3K黨,也經歷了麥卡錫主義,建立了吉姆·克勞法,也看到保守派反對“布朗訴皮卡教育局案“的判決。在1964和1965年,保守黨利用種族主義來反對民權運動。所以,保守派的種族主義和仇外情緒不是什麼新鮮事。可能現在比以前更加極端,但這些情緒一直都存在。美國歷史上一直有著黑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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