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28日 星期五

川普和馬克思有什麼共同點



川普和馬克思有什麼共同點
約亨·比特納 20161026
德國漢堡——德語中有個詞叫Wutbürger,意思是「憤怒的公民」,不過與許多德語複合詞一樣,你很難用簡潔有力的英語把它的意思完全翻譯出來。對於當下的這個政治時刻,兩種語言倒是都沒有詞能夠予以充分表達。 
它是一個相對較新的表達,具有貶義色彩。憤怒的公民為一個新建的火車站大為光火,或者將矛頭指向風力發電機。憤怒的公民出現在德國政府救助希臘以及接納約100萬難民和移民的抗議活動中。 
憤怒的公民存在於政壇光譜的各極,他們紛紛加入右翼的另類選擇黨(Alternative für Deutschland,簡稱AFD)以及社會主義的左翼黨(Linke Party)。左翼在德國政治中一直佔據一定的地位,左翼黨與前東德的執政黨頗有淵源。自戰後時期以來,我們一直有一個處於邊緣地位的右翼。但是,另類選擇黨的平民主義憤怒是新鮮事物:反權威、反歐盟、反全球化。該黨8年前才出現,但如今,18%的德國人會考慮投票支持它。 
同樣的事情正在歐洲其他地方發生:很多憤怒的英國公民投票支持退歐。憤怒的法國公民會投票支持馬琳·勒龐(Marine Le Pen)的國民陣線黨(National Front)。也許最有影響力的憤怒公民是唐納德·J·川普(Donald J. Trump)
這引發一個問題:憤怒是怎麼被劫持的? 
純粹的憤怒是一股了不起的改革力量。想像一下,如果沒有憤怒,世界會是怎樣的。在德國,如果沒有工人運動的憤怒,我們的投票制度仍以階級為基礎,有錢人享有特權,工人仍然每天辛苦工作16個小時,而且還沒有養老金。英國和法國仍由專制君主統治。歐洲仍被鐵幕分開,美國仍是英國的一個殖民地,在今年118號的投票日,美國的奴隸們只能夢想自己擁有投票權。
卡爾·馬克思(Karl Marx)是憤怒的公民。孟德斯鳩(Montesquieu)、威廉·威爾伯福士(William Wilberforce)、牧師小馬丁·路德·金博士(Rev. Dr. Martin Luther King Jr.),以及1989年推倒柏林牆的數以萬計的東德抗議者,他們都是憤怒的公民。
現在,把這些人與當前聲稱支持必要改革的政黨相比較。把川普與金博士相比較。可悲的是,如今憤怒公民運動的領導者從不理解正義驅動的憤怒與仇恨驅動的憤怒之間的區別。 
憤怒就像汽油。如果你用睿智、可控的方式使用它,你能推動這個世界。那被稱之為進步。你也可以潑灑、引燃它,製造驚人的爆炸。那被稱之為縱火。
不幸的是,現在,不僅新的平民主義階層缺乏成熟和審慎,政界的某些部分也是如此。統治階級需要明白,人們憤怒多疑並非沒有理由。越來越多的投票者正走向爆發,因為他們認為,政客——以及記者——沒有看到他們所看到的東西。
當然,從歷史角度講,他們看到的不公正不像馬克思或金博士所處的時代那般鮮明、突出。如今的不公正沒那麼嚴重,但更複雜,因此才更令人恐懼。 
如果約翰·斯坦貝克(John Steinbeck)現在能像70多年前周遊美國那樣去美國西部旅行,離開高速公路,探訪遭人遺忘的小鎮,像寫《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那樣記錄人們的掙扎,他會發現有很多相同的東西可寫。全球化及其主導者利用東西方之間的巨大薪酬差距,為自己攫取巨額利益,讓他人付出巨大代價。 
上層階級從貿易和金融全球化中攫取的利益遠遠多於工薪階級,而且往往是通過不道德的方式。銀行家們就算做出愚蠢的決定,導致驚人的損失,依然能夠獲得分紅。Facebook和蘋果(Apple)等大公司繳納最少的稅,而藍領工人卻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工作——甚至再打一份或兩份工——才能維持自己的生活水平。不管在德國、法國、奧地利,還是在俄亥俄州、佛羅里達州,都是這樣。 
在德國,約60%的另類選擇黨支持者稱,全球化「主要帶來了負面」影響。不久前,英國自由主義史學家蒂莫西·加頓·阿什(Timothy Garton Ash )指出,如果馬克思看到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他會幸災樂禍地直搓手」。 
大西洋兩岸受教育程度較低的白人投票者的抱怨,常常被斥為仇外的、過於簡單化的鄉巴佬主義。但是,這麼做是有代價的。歐洲的傳統社會改革力量,也就是它的社會民主人士,似乎不明白這一點。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稱川普的一半支持者是「遭人唾棄之輩」,聽起來和讓吃不上麵包的法國民眾去「吃蛋糕」的瑪麗·安托瓦內特(Marie Antoinette)一樣高高在上。德國的社會民主黨(Social Democrat)副黨魁拉爾夫·施戴格納(Ralf Stegner)表現出類似的傲慢,稱另類選擇黨的支持者是「種族主義者」和「臭鼬」。媒體報導往往傳達出同等程度的輕蔑。
德國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只有14%的公民信任政治人物。這個數字令人擔憂,因為對一個進步民主政府的信任是我們戰後和平的基石。但前提是正當的憤怒會得到認可。如果這種信仰被粉碎,那麼民主就失去了其基本的承諾。
平民主義者和各黨在相互指責的過程中,都沒有承認自己是在浪費民眾的憤怒——要麼把憤怒變成適得其反的仇恨,要麼譴責、蔑視它。柯林頓有機會做出改變,領導一個政治權力階層去分析、解決憤怒,而不是製造、排斥憤怒。如果她能做到這一點,我們可以期待歐洲再次將美國視為民主典範。
約亨·比特納(Jochen Bittner)是德國《時代》周報(Die Zeit)的時政編輯,也是一位觀點作者。
翻譯:王相宜


16 則留言:

  1. 沒飯吃叫人民去喝肉粥
    沒麵包吃叫人民去吃蛋糕
    然後憤怒的人民暴動 , 文明崩潰
    人類的本質似乎都一樣 , 然後繼續循環!

    回覆刪除
    回覆
    1. 現在世界的局勢 很類似東漢末年
      各國彼此對抗 , 出現許多奇怪現象
      然後各國都有大量移民 或外勞 難民 (東漢末年中原已經被胡族人口侵略)
      接下來開始進入混亂時代

      刪除
  2. 最近在台灣扮演梅克爾的人是苗博雅。

    為了政治正確而無視問題,結果就是問題惡化及更大的仇恨。

    回覆刪除
    回覆
    1. 精英失去了代言能力,舊的政治正確惡化現在的社會問題。

      他們在恐懼飢荒,但現在該怕的是糖尿病,恐怖的是這些精英堅持把糖尿病防治宣傳給消音,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又製造了厭食症。

      苗博雅等精英總是在實現他們的恐懼。

      刪除
    2. 請問能否另文詳細開講?

      刪除
    3. 另文詳細開講?
      非常歡迎!大題小作,小題大作,有題就作,無題不作!
      若被Google自動分類丟進垃圾,俺一定去找出來恢復的。

      刪除
    4. 我是參考劉仲敬的說法來想出我的意見。

      首先是一個很流行的假說,在飢荒環境有競爭力的基因,在現代社會就會讓人過胖;而劉仲敬說過,歐洲人為了預防納粹及共產黨的政治正確,就會讓IS等極端伊斯蘭組織很容易入侵。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51115-opinion-isis-counter-terrorism-european-bureaucratic-country-liuzhongjing/
      歐洲在伊斯蘭移民問題紙包不住火時,就發展出了極右派攻擊難民營。我將其形容成,要是主流菁英一直否決肥胖者糖尿病風險高,最終結果是胖子恨死你、他們還在得知真相後得了厭食症。

      台灣的許多女權份子對母豬教事件的反應正是如此。

      母豬人人定義不同,很多母豬定義屬於性別歧視,但把母豬教徒的意見平均一下就不是了,母豬就是渣男的女性版本,會製造渣男的邏輯也會製造母豬,而且這種邏輯也會讓中國民族主義被罵豬。

      而中國有四大渣男,這四大渣男私領域公領域都一樣渣,而中國在這四大渣男的影響之下,使用惡劣的手段來扭轉其弱勢地位,結果反而害死了他們所愛的國家。主權自助餐、濫用工具國等就是他們在外交上使用的爛邏輯,對等於他們在私領域上的行為就是男權自助餐、對妻子不負責任。
      中國人被這些爛邏輯給污染,一耍賴起來就被罵豬;狗去豬來背後的恨意其實跟母豬教徒的恨意很類似,支持太陽花背後的焦慮其實跟母豬教徒的焦慮相同(絕後焦慮),而對這些批評的反擊也有類似之處、「我可以反帝、你不能獨立」對比於「我可以罵渣男、你不能罵母豬」、「反中是沒有競爭力的魯蛇」對比於「母豬教徒是沒有競爭力的魯蛇」。
      而四大渣男就是孫文、蔣介石、毛澤東、張學良,這四個人都對中國的赤化有很大的責任,他們遇弱則渣、遇強則豬:同樣的邏輯在弱勢時爭取權利時會被看成是豬、在強勢時濫用權利時就很渣。

      回歸女權主義的問題,女權主義者必需肯定男性痛恨母豬的正當權利,同時也要一起譴責及排擠母豬;女權主義者可以說應該用渣女來取代母豬,也可以說母豬的定義不能地圖砲(可以攻擊個別母豬教徒、但必需肯定母豬教徒的共識仕女權的防腐劑),但若那個女權主義者否決男性的正當權利,那就是站在梅克爾的位置上了。

      另外,我雖然對女權主義者的父權論述並不清楚,但我直覺上認為「解構父權」本質上可能有問題。
      1.可能父權這件事很難定義、比母豬更難定義
      2.可能你一把父權定義下去,大家就說寧願去支持改良版的父權結構
      讓我得到這種直覺的對比是:中國民族主義中,反帝反殖民的論述很重要、列寧主義則是重要的實踐工具;但實際上列寧主義比帝國主義殖民主義爛多了,中國民族主義也一樣。

      FF

      刪除
    5. 現代社會對(異性戀的)性解放的容忍度其實是降低的,但是如果性解放而誠實、那容忍度反而不會那麼低;政治正確讓人們沒辦法批評性解放及不誠實,但是人們卻用佛系化來表達不滿。

      避孕是例外、避孕總比墮胎及外遇生子好,雖然說台灣人大概不把避孕當性解放;色情刊物其實也算性解放,會有對真人冷感的問題,不過肥宅總是自嘲不必擔心這問題。

      情慾流動應該僅限於長期情侶及配偶,做不到的也得要用誠實來彌補其負面影響。
      都市化環境會讓人傾向選擇低風險低數量低複雜性的性伴侶策略,這是自我要求、也是對性伴侶的要求。
      少子化及薪資財產集中於中老年人,會讓中老年男性吃嫩草造成的社會成本更高;類似問題對戰後嬰兒潮的負面影響就小多了,當時中老年男人很少、不會「吃掉」那麼多年輕女性。
      晚婚代表男性在性慾降低時才考慮結婚,此時男性會更理性、面對負面問題就乾脆不結婚了。
      資訊流通代表著壞事傳千里的問題更嚴重,意識形態的中產階級化代表著更多人有骨氣、男性性慾一衰退又不是很有錢就乾脆有骨氣不結婚了。

      FF

      刪除
    6. 苗博雅拿德國右翼民粹來反母豬教,簡直是做球給人殺
      然後他們就民粹了:難民危機裡德國良民的變形記( http://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3/1656930 )

      http://www.antifeminismaustralia.com/news/red-pill-canned-due-feminist-petition/
      (大意是說,女性主義者拍了一部紀錄片,探討男性遇到的問題,結果被另一群女性主義者封殺)

      女性確實處於弱勢,更慘的是提油救火的還很多。

      刪除
    7. 德國(歐洲)的政治正確恐怖到
      女義工被難民性侵 , 報警時不願意說出真相
      因為她擔心難民的名聲會受到汙辱...

      政治正確會導致大腦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喪失

      刪除
    8. 日本的佛系男現象比起韓國的ible蟲還要適合做台灣的借鑒。
      佛系男的主因在經濟,次因則是仇女的最高境界。
      援交、濫交、熟年離婚、拜金到吃相難看等都會嚇到比較單純的男性、怕踩到地雷。
      所以至少要誠實。

      刪除
  3. 不在地的問題是,連有些名詞都一知半解。好在有“變形記”這篇精彩的文章做導引,值得台灣的各個政治圈深思。“勤管嚴教”!誰當政,我們就給以冷淡的檢視。當然,也檢視自己。

    回覆刪除
  4. 地景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也最終帶來了社會人文的轉換,終至無以收拾。無論你的海涵如何巨大,忍氣吞聲的大多數也只好接受改變的事實,甚至因世代轉換而習以為常。原因主要來自政策。善意往往也是鄉愿的代名詞,經濟因素,也帶來思考的怠惰。其實,0成長,不見得就是壞事,何況我們可以做的還有很多。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gjANl6JkpU
    iseilio

    回覆刪除
    回覆
    1. 感謝Iseilio的報碼這片特別報導。俺貼出了!

      刪除
    2. 我又從劉仲敬的觀念中想到一件事情

      列寧主義世界化的典型標本戴季陶;列寧主義的臨去秋波

      上面的兩篇文章指出,先鋒隊發明的大阿拉伯民族和大中華民族和民間自發形成的共同體同樣無法吻合,將今天的中東和東亞變成了世界秩序的不穩定因素。

      再考慮到列寧主義的高度統戰及滲透本質,列寧主義就是強盜偽裝成家人、造成更大的破壞。

      所以華人跟穆斯林,都被這套邏輯害慘了、他們都被高度防範。

      刪除
    3. 補充一下,剛才是說列寧主義對阿拉伯及中華都造成很大的影響,當然是負面影響。

      刪除

發表意見者,請留稱呼。用匿名不留稱呼者,一律自動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