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3日 星期一

馴龍師 川普?




閻學通點評川普當選(1)美國不搞TPP不見得對中國有利
2016/11/21
  川普當選美國下一任總統,與傳統的美國精英當選不同,川普至今沒有從政經歷,有觀點認為世界格局將從此改變。對此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採訪了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院長閻學通。
  記者:川普就任美國下屆總統會對中美關繫帶來怎樣的變化?有觀點認為,川普有可能取消歐巴馬政府主張的「亞太再平衡」戰略,這將對中國有利。您怎樣看?

  閻學通:中美關係的內容是多方面的,所以可能在不同領域中美之間的關係變化是不一樣的。比如,我認為川普對中國的人權問題會關注比較少,所以中美在人權問題的衝突會減少。

  川普特別注重美國的經濟利益,他要讓美國老百姓感覺他當總統對經濟有好處,所以美國會跟中國發生更多的經濟衝突。

  在安全方面,中美的衝突會繼續,但是體現的領域和範圍可能不一樣。比如,中美在軍事領域的衝突可能不再集中於南海,可能向別的地區轉變,至於哪兒,我説不上。在軍事領域的競爭將繼續。

  所以如果比較,可能在人權政治方面關係有改善,在經濟方面關係更加惡化,在軍事方面沒有重大變化。

  關於亞太再平衡戰略,我認為川普不會用這個詞了,因為這是歐巴馬的詞兒,他不會用了。但我認為他不會改變這個內容,也就是繼續靠加強和盟友之間的合作來維持美國在東亞地區的主導權,這一點不會改變。就是説他不會再用這個詞,但是因為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核心就是美國加強和盟友的戰略合作,在這一點上我不認為會有重大改變。

  所以我不認為川普上台就對中國有好處。因為川普在競選時候説的哪些,我不認為都會這樣做。比如他和朴槿惠剛通了電話,他已經承諾了要進一步加強同韓國的軍事同盟合作 所以競選時候説的只能是程度有所調整,但是方向不可能進行根本的改變。有些事情他改變的了,有些改變不了的。比如美國執行了自從二戰以來的軍事同盟的戰略,這已經是幾十年的戰略了,把同盟戰略放棄了,搞不結盟,這是不可能的。

  記者:有觀點認為,關於亞太地區構建自由貿易圈的構建,川普對於TPP持否定態度,這一點也將有利於重視RCEP的中國。對於中國主導構建的新經濟秩序,包括亞投行、「一帶一路」戰略等,川普的當選是否將成為有利因素?

  閻學通:川普上台後肯定不會再搞TPP。但不搞TPP意味著川普什麼區域合作都不想搞,也即是説中國搞RCEP,美國絕不參加,也絕不讓你搞成。 

  東亞地區亞太地區的區域合作發展不起來,是因為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提供一個領導,美國提供領導,中國不接受;中國提供領導,美國不接受 。在東亞地區,日本提供領導,中國不接受;中國提供領導,日本不接受,所以區域經濟合作搞不起來 。

  為什麼10+1能搞成,因為中國給東盟提供領導做得到。美國不搞TPP,意味著美國更堅決的不搞區域合作,更堅決的要破壞地區經濟合作。那麼TPP搞不成,RCEP也搞不成,誰都搞不成。

  美國雖然沒有搞區域合作的能力,但是美國破壞區域合作的能力是巨大的。從1991年美國破壞馬哈迪提出的東亞經濟共同體,到現在美國成功的使這個地區區域合作開展不起來了。也就是説 只要川普和安倍堅持共同破壞中國的區域合作政策,這個區域的經濟合作就建立不起來,沒有建立起來的可能性。因為中國還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提供一個區域經濟的領導。

  記者:那中日韓自貿圈也建立不了?

  閻學通:中日韓也建立不起來自貿圈,現在的10+1之所以發展不到10+3就是因為日本不同意。日本只要不參加東亞區域經濟合作,中國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能夠在這個區域建成區域合作。

  但過20年、30年以後,那就不知道了。但我的判斷,只要安倍在,川普和安倍兩個人合作,這個地區誰都建不成區域經濟合作。 辦成一件事和破壞一件事,需要的能力不一樣。修一條鐵路很難,把這個鐵路炸了很容易。所以 川普不搞TPP,日本很擔心,是因為想做的事情做不成了。但是日本和美國合作起來破壞中國的區域合作那是綽綽有餘,誰也搞不成了。

  記者:所以川普不搞TPP不見得對中國有利?
 閻學通:是的。

  記者:中國現在的領導層重視中美關係,將其視為「新型大國關係」。而且,中國將在明年召開十九大,您怎樣預測明年以後的「習近平—川普」關係?

  閻學通:中方給川普的賀電裏面沒使用「新型大國關係」這個詞,但內容就是「新型大國關係」的內容。這意味著如果川普政府不喜歡這個詞,中國政府可能以後就不會再用了,用一個他不接受的詞,除了製造矛盾沒有意義。

  這就是為什麼説川普不會再用重返亞太這個詞。如果川普不喜歡新型大國關係這個詞,中國可能就不用了。如果川普喜歡這個詞,中國就會用。 所以中國會不會跟美國建立新型大國關係,取決於川普喜歡不喜歡這個詞。中國在賀詞沒有提,就是不想提這個詞冒犯川普、讓川普很不高興,所以就沒有提。

  記者:但是賀電的內容就是新型大國關係的內容?

  閻學通:沒錯,內容都有,但是就是沒用這個詞。所以中國不想為了一個詞,影響和川普的關係。 

  記者:歐巴馬雖然不喜歡「新型大國關係」這個詞,但是事實上已經承認了新型大國關係的內容是不是?

  閻學通:不是,歐巴馬也沒有承認「新型大國關係」的內容,也不喜歡這個詞,但是沒有公開反對這個概念。

  歐巴馬反對的是相互尊重核心利益。不衝突不對抗、合作共贏,這兩個都行,但是相互尊重核心利益不行,因為他説不能尊重你在台灣和南海的利益。目前川普還沒有表態。 

  記者:您現階段怎樣估計明年以後的中美關係的發展?

  閻學通:我認為中美關係發展的大趨勢還是競爭是主流,合作是輔助,矛盾和衝突會進一步增加。

  記者:中美兩位最高領導人會還有良好的個人信賴關係嗎?

  閻學通:川普上台也改變不了我原先對中美之間的關係定位,就是「假朋友」關係。

  兩國領導人關係仍然繼續是從1998年柯林頓訪華之後兩國領導人的關係,「假朋友」關係是1998年形成的,歐巴馬訪問中國説跟中國的關係成為歷史最好時期,以後也一直在説是歷史最好時期 。其實中美關係最好的是雷根時期,是真正最好的時候。那時候美國向中國提供軍事裝備,因為要抵抗蘇聯,所以自從雷根之後,從來沒有超越過。也就是説兩國領導人的關係會繼續維持1998年以來的「假朋友」的關係 應該不會改變 。

  記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中國總局局長 山田周平


閻學通點評川普當選(2)川普不想承擔警察的責任,但不願放棄權利
2016/11/22
  川普當選美國下一任總統,與傳統的美國精英當選不同,川普至今沒有從政經歷,有觀點認為世界格局將從此改變。對此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採訪了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院長閻學通。

     記者:川普提倡「美國第一主義」,並主張美國告別世界警察的角色。在您看來,川普就任美國下屆總統,會對現在的國際形勢帶來怎樣的影響?是否會為二戰後固定下來的當今世界秩序帶來變化?
      閻學通:川普當選之後,他只會要求美國減少承擔國際責任,不會放棄國際權利。他不想承擔當世界警察的責任,但是不想放棄當世界警察的權利。所以意味著這將給世界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

       他不想承擔當世界警察的責任,但是不想放棄當世界警察的權利,這是相互矛盾的。結果是該承擔的責任不做,就會帶來麻煩,然而又不放棄權利,就會帶來衝突。在川普執政後,世界將會有更多的衝突而不會減少。所以,他的政策給國際社會帶來更多的衝突,有的是美國和這些國家之間的衝突,有的是川普不承擔責任帶來其他國家之間的衝突。

      二戰後的國際秩序應該説正在冷戰結束後有了重大變化,所以現在只能説是冷戰後的秩序。其實冷戰後的秩序在這兩年已經開始變化,這個變化就是美國和中國實力差距在縮小。川普上台,我認為他沒有能力改變中美實力縮小的能力,川普的政策看不出來你有什麼辦法讓美國恢復國力,阻止美國相對衰落的趨勢。所以中美的實力差距還會縮小。原先導致國際秩序變化的原因沒有改變,川普不能改變它。所以國際秩序將繼續發生變化,但是向什麼方向變化,我們可能判斷不了。

      記者:因為我們還不知道他具體的政策是什麼?

      閻學通:對,是的。但作為抽象判斷,國際秩序應該是更加不穩定,因為川普上台後會有更多衝突,國際衝突越多,秩序就越不穩定。所以他上台之後,國際秩序將更加不穩定 理由就是川普上台不能改變中美實力差距的縮小,只要差距縮小,國際秩序就要隨之改變。而他執政會帶來很多衝突,所以國際秩序更加不穩定。

       記者:如果美國告別了「世界警察「的角色,其他大國是否會加大行使這種「世界警察」的作用?在您看來,隨著川普政權的誕生,中國對於國際社會的作用及職能否有所加大?

      閻學通:即使川普不再當世界警察了,世界上也沒有一個國家有能力當世界警察。如果有任何一個國家想當世界警察,那這個國家就註定走向衰敗。因為沒有能力當的國家去當。所以我判斷即使美國不做「世界警察」,也不會出現另外一個「世界警察」的可能性。

      舉個例子,歐巴馬想從中東撤軍,都説大國填要來補真空。結果沒有大國來填補,美國一直希望中國的軍隊來接管阿富汗,但中國不去。美國從中東向外撤,來填補真空的是地區大國的伊朗、土耳其、埃及、沙特,外部大國沒有進去。今天美國如果不做「世界警察」了 各個地區會出現地區警察,不會再出現「世界警察」,沒有人想做世界警察了。如果川普政府從世界大規模收縮,那麼各個地區的衝突會加劇。其實「阿拉伯之春」就是美國政治力量收縮的結果,也就是説美國從哪兒收縮,那個地區就會動亂,因為地區大國就要爭奪,中東最典型。

      記者:您怎樣看待川普政權與俄羅斯、日本的關係?
閻學通:俄羅斯跟美國的關係會有明顯改善。如果川普接受了俄羅斯的改善關係的建議,會使得中國和俄羅斯的合作受到影響。下一步如果川普和普丁把兩國的戰略關係緩和了,中俄戰略關係再想提升就會困難,沒有基礎。

       日本安倍政府押寶押錯了,押在希拉蕊身上,其實這個對日本和美國關係的影響不是根本性的,因為川普上台執政是要看利益來判斷。那麼多美國盟友都誤判了,關係都不好就沒法幹了。所以跟日本的關係還是要根據美日的戰略利益來決定。

      日本和美國今後的矛盾不是在安全上,而是在經濟上,跟中國一樣。美國會讓日本承擔更多的安全上的經濟責任,讓日本多出錢,那就是矛盾。再有,川普這麼關注美國經濟利益,跟日本沒有經濟利益的矛盾不可能,所以川普在經濟上的斤斤計較會導致美日的經濟發生矛盾。安全上我認為沒什麼大變化。現在日本更擔心的是安全上的,認為經濟沒問題,我的看法有些相反。

      記者:如果美俄的關係會改善,對日本解決北方領土問題會不會帶來影響?

       閻學通:日本跟俄羅斯的關係很大程度取決於日本,俄羅斯的政策不太會變的。普丁的政策非常明確,不會調整在北方領土的政策,他的政策會非常堅定,沒有靈活性。所以日本如果沒有調整,這個問題的解決就不會有任何進展。

      川普也是一個做事情很堅定的人 認準了就做,不是別人説對不對的問題。這樣做帶來衝突也接受。

       記者:請您分析一下川普政權下,美國與日本、韓國、朝鮮的關係會怎樣?

       閻學通:韓國和美國的關係,應該説韓國會變得更加弱勢 。在美韓關係發展上,美國的主導地位會上升,韓國會下降。首先是韓國國內朴槿惠的地位,沒有任何可以跟美國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朴槿惠被彈劾下了臺,換了新的領導人,那我不知道了。

     但總的來講,在美韓關係上美國主導性在上升。原來韓國一度想收回戰時指揮權,現在看來可能性很小了,短期之內都實現不了。美韓的關係自然會影響到朝鮮。川普對朝鮮的政策 很有可能採取事不關己的態度。他可能進一步強調朝鮮的核武器的問題是你們中國的問題。中國在反對把朝鮮問題説成是中國的問題,但川普肯定説那麼遠跟我沒關係,川普對朝鮮發動戰爭的可能性比奧馬巴更小。

       記者:川普説過可以跟金正恩直接對話。

       閻學通:川普就這麼一説,他對朝鮮核問題肯定不那麼關心。他對朝鮮核威脅的擔心程度要小于歐巴馬政府。

      記者:這會對中國帶來更多的麻煩嗎?

       閻學通:他把責任全都推到中國的身上,我們麻煩更大了,不是什麼好事。他是要把責任給出去,但權利不給出去。就像街上有個警察,本來有權利阻止誰停車,保證交通順暢,但是現在交通順暢不管了,只負責罰款。

       記者:川普曾發言表示將允許日本和韓國擁有核武器。您認為日本是否真的有可能朝向擁核國邁進?

    閻學通:韓國日本搞不搞核武器取決於美國提供不提供保護傘,只要美國提供核保護傘,日本和韓國就不會搞核武器,因為沒有意義。所以,如果川普繼續給韓國、日本提供核保護傘,韓國和日本自己就不會搞 ,是如果正式宣佈從此不提供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但是現在還走不到那一步,如果不提供了,美國有什麼好處呢?

        記者:您怎樣預測川普政權與東盟國家之間的關係?南海局勢是否會發生大的變化?
        閻學通:現在由於杜特蒂的對華政策的調整,南海已經出現了一個新變化,就是越南、馬來西亞都已經明顯調整了對華政策。日前張德江剛去訪問了越南,然後越南的阮富仲也可能訪問中國。可以看到東南亞國家已經開始調整對華政策,沒有人願意打頭陣和中國對抗。美國在南海沒有菲律賓之後沒有抓手,沒有一個可用的工具,所以我覺得川普也不會主動在南海跟中國對抗,因為沒有可借的力量。所以整個東亞,川普政府會更注重東北亞,而不是東南亞。南海問題會一點一點涼下來。

       記者:除了南海以外,美國和各個東盟國家的關係會有變化嗎?

      閻學通:我認為川普政府在東南亞的政策會不如歐巴馬時期那麼積極。因為歐巴馬的重返亞太戰略非常倚重東南亞,這就是歐巴馬為什麼首個宣佈這個政策之後,第一個訪問的是東南亞國家,而不是東北亞國家。

       而現在來看,對美國來講,倚重東南亞國家重返亞太顯然不合理。對美國沒有好處,所以川普繼續加強和這一地區的同盟關係的政策,重點會在東北亞,而不是東南亞。所以我覺得對東南亞的關注程度,川普會弱於歐巴馬時期。

       記者:那你説的東北亞包括日本、朝鮮、韓國、台灣、東海?對東海怎麼看?

      閻學通:東海很大是中日之間的問題,跟美國無關,美國不會介入東海問題。

      記者:希拉蕊是明確表示過釣魚台(編者注:中國名為釣魚島)是日美安保的保護範圍,您認為川普會怎樣?

      閻學通:不知道,看不出來。

      記者:川普政權的登場會對兩岸關繫帶來怎樣的影響?

      閻學通:台灣問題我覺得是個比較大的問題,涉及到美國的同盟關係的問題。從現在看,美國新政府在台灣問題上可能還會至少會延續過去的政策,減少和台灣的往來這個可能性非常小。我認為很可能川普對台灣的政治支持會超過歐巴馬。

       如果從全局角度來講,當東南亞地區美國的優勢逐漸喪失,他會更加注重在東北亞的優勢,如果台灣問題也鬆弛,那麼東北亞的主導地位也會受到侵蝕,川普不希望東北亞的優勢實力也會下降,所以川普在台灣問題上可能會變得更堅決一些。不過,目前川普在臺海問題上的態度,不是特別好判斷。

   記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中國總局局長 山田周平


閻學通點評川普當選(3)從川普看精英治國與大眾治國
2016/11/23
      川普當選美國下一任總統,與傳統的美國精英當選不同,川普至今沒有從政經歷,有觀點認為世界格局將從此改變。對此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採訪了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院長閻學通。

      記者:您怎樣分析川普擊敗希拉蕊成功當選美國下屆總統的原因?

      閻學通:最近很多人在寫為什麼希拉蕊輸了,川普贏了,美國媒體也做了反思,都是從競選的策略來講,以及媒體策略。我認為這些分析都不深入,我認為川普贏,不是因為美國國內的原因,而是一個全球化的結果。現在像川普這樣的政治人物在很多國家都受到歡迎,菲律賓的杜特蒂、安倍也跟川普差不多,普丁也跟川普差不多,意大利的布魯斯柯尼也跟川普差不多。

      所以要理解為什麼川普贏,不是競選策略的問題,是國際社會發生了重大變化。就是全球化導致兩極分化日益嚴重,在美國國內兩極分化嚴重,在中國國內兩極分化嚴重,在世界上,在歐洲也兩極分化嚴重。

       比如G20佔了世界經濟GDP85%,那剩下的150多個國家怎麼辦?他們才佔那百分之十幾。所以這種社會的不公平帶來了全球範圍,不論是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國家,民主國家、獨裁國家,所有國家的民眾都對政府不滿。不是美國老百姓對政府不滿,而是都不滿。大家對不公平的不滿帶來的結果在美國反映出來的是意識形態之爭,我不認為是利益的分歧。你看這次選舉結果,得票從絕對數量來講是相似的,所以不是階級分化,而是兩種不同思想的分歧。

        分歧就是到底這個國家應該是由制度來治理,還是由領導人來治理。也就是説,意識形態之爭是民粹主義還是民主主義。民粹主義強調用大眾和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來治理國家  民主主義強調用一個制度來治理國家,這就是兩種意識形態。

記者:川普是民粹主義那一塊嗎?

       閻學通:對,其實我認為民粹主義和民主主義沒有本質區別。民主主義就是通過民主通過選舉來支持政府,民粹主義是通過選舉通過民主來反對政府。反對政府的時候就是民粹 支持政府的時候就是民主。

       精英們多數都在支持政府,大多數的公眾們都是反對政府,是不公平導致的這樣的結果。所以這次不是利益之爭,不是階級分化,而是意識形態的對立。所以我們看到川普當選之後,美國很多城市在抗議,街頭髮生暴力。我想到了中國的文革 ,文革就是這樣,百姓們在街頭亂鬥,他們沒有利益分歧,而是觀念意識形態的問題。

         所以簡單説就是全球化導致兩極分化,在美國表現為社會更加不公平,民眾對這種不公平的不滿分裂為兩大派,是民主主義和民粹主義,是強調是精英治國還是領導大眾治國這樣的分歧帶來的。

記者:有觀點認為誰當選美國總統都一樣,因為這個國家是國會比總統個人的意志更重要。

        閻學通:這次川普贏得大選對我的理論特別支持。我認為起決定作用的是領導。不是制度。美國的知識分子普遍相信制度是決定性的。但是你會發現,這次他們集體站出來反對川普。美國政治學會的教授搞一個聯合聲明,號召大家反對川普。就是擔心他是美國的一個希特勒。把美國的民主制度改了,所以就是説他們下意識的認為領導是能把制度改變的。美國200年競選都沒有過教授出來集體簽字號召反對,這説明就是擔心到了極點了。

         安倍就是在改變日本的制度,改變憲法。我認為領導是第一自變量,制度是第二自變量。川普上台之後就有一個較量,到底是美國的制度能夠約束川普,還是川普能夠改變美國的制度。

       記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中國總局局長 山田周平


1 則留言:

  1. RCEP一直談不攏, 最大的問題是, 中國想要借RCEP倒貨救外銷, 大家都怕怕, 連美國大胃王都目前吃不消了, 所以很難把降低關稅的問題談定.

    by 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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