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6日 星期六

從林肯到川普,從滿清到習近平




中美關係200年從林肯到川普,從滿清到習近平
200年來,中美怎樣相互吸引又彼此失望
黃安偉 20161125
在中國有豐富經驗的記者潘文(John Pomfret)在其第二本書中,對從1776年到現在的美中關係這個巨大題材進行了細緻入微的研究。給美中關係製造壓力的問題越來越多,兩國都出現了強人領袖,正是在這個不確定的轉折點上,《美國與中國》(The Beautiful Country and the Middle Kingdom)一書出版了。潘文用各種各樣的人物追溯了一段悠久歷史的展開,從廣東富豪伍秉鑒(Howqua)到美國有名的密碼學家赫伯特·亞德里(Herbert Yardley),再到美國前財政部長小亨利·M·保爾森(Henry M. Paulson Jr.)
潘文定於下週二在華盛頓的「政治與散文」(Politics and Prose)書店介紹他的書。他在一次訪談中討論了美中溝通的歷史、國家主席習近平的世界觀,以及川普政府可能採取什麼樣的中國政策。
什麼是貫穿從18世紀到現在的美中關係的主要模式?
1784年,第一艘美國貨輪抵達廣州,船上載有花旗參和用來購買茶葉的銀子,從那時的首次見面起,美國人和中國人就一直在使對方著迷、也在令對方失望。如果美中關係有一種模式的話,那就是狂熱著迷之後緊隨而來的絕望。目前,美國人正處於這個循環的失望階段,中國人也如此。
你講述了許多美國人和中國人相互接觸時發生的五顏六色的軼事。你認為哪一個最能反映更廣泛的歷史?
這本書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讓人了解兩國未被載入史冊的有影響的故事。美國派駐北京清廷的第一位公使是一位名叫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的年輕共和黨人。蒲安臣是一位激進的廢奴主義者,林肯政府把他派往北京。
蒲安臣認為,西方需要給中國時間讓其發展和現代化,而不是用壓力迫使中國改變。比如他認為,西方沒有權利批評中國對待中國基督徒的方式,他辨稱,西方官員應該容忍中國人保持認為他們的皇帝實際上統治著整個世界的習慣。
對我來說,蒲安臣概括了美國對中國看法的一面,這一面在20世紀70年代重新出現,並且一直持續到歐巴馬政府上任不久的時候。這種看法、或者說這種打賭是,中國將會自由化,將會變得更像我們,只要我們為其崛起助一臂之力的話。也有美國人反對蒲安臣,認為他對中國的看法用蒲安臣在北京的一位繼任的話來說是一種「幻覺」。這也是美國對中國看法的一個關鍵部分。
你的書討論了兩國在政府層面交流的方式,但你也詳細介紹了值得注意的非政治人物所發揮的作用。美中關係在多大程度上取決於各自國家的領導人的態度,在多大程度上取決於該國公民的態度,無論公民是來自精英階層還是基層?
在許多方面,我們和中國人,我們的政府、精英層,以及那些來自基層的人,都不能逃脫我們的過去。
美中關係開始時,兩國關係是美國和中國的個人締造的,這些個人賦予了美中關係其大部分的意義。美國商人和傳教士把中國看作是一個東西和靈魂的廣大市場。中國人則把美國看作是一個可以拯救中國免遭其他帝國主義國家蹂躪的國家,美國有世界一流的教育體制,是中國應該模仿的榜樣。與此同時,有些美國人的團體害怕中國人,他們從19世紀70年代末開始壓制在美國的中國工人,開始了一個擔心中國人勤勞的漫長歷史。
中國人對美國人及美國觀念也有自己的偏見,認為其不道德、性行為偏離,而且很危險。許多這些夢想和噩夢、以及我們對彼此的幻想和偏見,在後來的幾十年裡重新出現。唐納德·川普聲稱中國在貿易方面一直在「強姦」美國的說法,讓人想起加州19世紀後期的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的民粹主義者,他們在舊金山的大街上大聲抗議「異教徒中國佬」。
你在中國當記者的多年時間裡,在美中關係中看到的最顯著的變化是什麼?
隨著中國的崛起,北京已不願意屈從於華盛頓的意願,而更願意積極追求自己的利益,無論是在貿易上、還是在南中國海。華盛頓幾十年來一直辯稱,隨著中國的強大,它會變得更像一個自由的西方國家。但中國並沒有變成那樣,因此美國已經不再讓中國得到任何好處。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美國要阻礙中國公司收購西方企業,也要加強其與中國周邊國家的聯盟。遏制與接觸的微妙平衡曾是美國對中國政策的定義,如今這種平衡已經打破,變為嚴重地偏向遏制。
你對習近平的世界觀有什麼看法?美國在其中處於什麼位置?
習近平已經表示,他希望亞洲人統治亞洲,我覺得這個說法可以翻譯為希望看到中國統治亞洲。按照這個觀點,美國是闖入者,最好能撤回夏威夷,讓中國處理西太平洋事務。中國在太平洋地區的美式和平中得到很多好處,但現在習近平認為,中國不再需要美國的保護了。中國希望美國離開亞洲。不是明年,也不是後年,但在不遠的一天。
隨著唐納德·川普當選下任美國總統,你覺得美中關係將走向何方?
就川普對中國的看法而言,他的說法並不離奇。他的說法是矛盾的,但歐巴馬及其許多前任的說法也都是矛盾的。
在競選期間,川普在兩個極端之間不斷反覆,一會兒指責中國在貿易上「強姦」美國,威脅要讓美國撤出其與東亞的聯盟、從而把西太平洋送給北京;一會兒又提出與中國進行某種「大交易」的想法,如果中國不危及亞洲的現狀,美國將接受中國的崛起。
川普將在這樣一種背景下就任總統:亞洲正面臨一個擁有核武器的朝鮮獨裁者,中國渴望從美國的失誤中獲得更多的好處。他如何同時應對美國以及他本人在中國問題上的著迷、失望和利己現實主義的競爭組合,將有助於確定美中關係、乃至全球的未來。如果我不得不猜測的話,我認為他會更務實,務實程度會超過許多人最初認為的那樣,但很難預言,特別是當預言涉及中國和唐納德·川普時。
黃安偉(Edward Wong)是《紐約時報》北京分社社長。
歡迎在Twitter上關注本文作者黃安偉@comradewong
翻譯:Cindy 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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