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網民發起「向中國道歉大賽」

http://cn.nytimes.com/china/20160720/china-apologise-contest/zh-hant/

台灣網民發起「向中國道歉大賽」

狄雨霏 2016年7月20日

北京——中國領導人經常譴責那些與自身意見相左的人「傷害13億中國人民的感情」。基於這種論調，台灣和香港網友正熱烈響應一個諷刺性Facebook頁面的號召，向中國「道歉」。

致歉的內容可以是任何事情。

目前貼出的道歉理由包括在藍天下生活（中國的天空受到長期污染）；吃乾淨食物（食品安全是中國面臨的一大挑戰）；使用衛生間時鎖門（並不總是大陸的慣常做法）。

「對不起，我寫的不是簡體字，」網民「字遊」就自己與北京的不同致歉道。簡體字是中國大陸的漢字寫法，不同於香港和台灣。此人的網名本身帶有雙關含義，字面意思是「文字的遊歷」，但又與「自由」同音。

這個Facebook頁面出現的背景是，亞洲各地和美國的演員等名人發現，他們成為了中國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情緒的靶子，而他們的職業生涯受到成千上萬「愛國者」的審視——這些人躍躍欲試，要掐滅自己眼中不忠於共產黨的行為。他們可能會被指為「毒瘤」、「叛徒」或「反華分子」，而引發這些反應的往往是在他們的出生地視為正常的行為或說法。一些人被迫錄製了道歉視頻或發表文字聲明。

在Facebook上，#第一屆向中國道歉大賽#的發起人王亦凱自稱是台灣的農民，研習哲學。他沒有回復置評請求，於是無從知道他本人喜歡怎樣用字母拼寫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有任何想跟中國道歉的事情，歡迎投稿參加第一屆向中國道歉大賽，」這個網頁上用英文寫着。比賽從上週六開始，定於7月30日截止，勝出者將獲得「第一屆向中國道歉王」的稱號。

頁面上貼出的一則視頻是這一稱號的有力競爭者，其中顯示幾名男子穿着類似橡膠潛水服的東西，在房間裡蹦來蹦去，自扇耳光、拍打屁股，表達歉意。

這段視頻中多數採用在香港和華南地區使用的粵語，但有一句道歉歌詞用日語唱出。由於在中國稱為釣魚島、日本稱為尖閣諸島(Senkaku)的地方存在領土爭端，日本是中國網民愛國怒火的又一發泄對象。以下為歌詞節選：

我錯，我錯，我錯，我錯。

你咪，你咪，你咪發惡。

錫曬，錫曬，玻璃心baby。

So99y，So99y，So99y，So99y。

你冇錯喎，我錯曬喎。

Sumimasen，Gomennasai。（日文中的「對不起」和「很抱歉」——譯註）

錫曬，錫曬，愛國baby。

最近，針對水原希子(Kiko Mizuhara)的網路挑釁謾罵達到了頂點。這名25歲的日裔美國模特兼演員向那些認為她表達了反華情緒的人單獨進行了真誠道歉。她被指對藝術家艾未未在天安門廣場豎中指的照片點讚，此外還有其他一些行為。

一些網民迅速為水原希子辯護：「中國真是[髒話]一堆神經病和瘋狗，」Chuang Viki在這則Youtube視頻的評論區寫道。該網站在中國大陸處於被審查部門屏蔽的狀態。

近期成為引人注目的靶子並被迫發表致歉聲明的另一人是台灣演員戴立忍(Leon Dai)。數萬新浪微博帖子指責他主張台灣獨立，並支持在中國大陸遭禁的靈修組織法輪功。

「你不配做中國人，」一條典型評論這樣寫道。「你們台獨分裂分子不得好死。」

上週，中國大陸的演員兼導演趙薇表示，因為反對的聲音，她會在自己導演的《沒有別的愛》中棄用戴立忍。

今年1月，一支韓國樂團的台灣流行歌手周子瑜(Chou Tzu-yu)進行了道歉。在台灣總統選舉期間，中國網友發現她拿了一面台灣的旗幟，於是對她進行了大肆抨擊。

對許多亞洲藝人而言，中國市場逐漸成為他們取得成績的一個關鍵。這使得他們暴露在遭遇抵制的風險之下。

「今天道歉了沒有？」一名網友在那個Facebook頁面上留言，給這種情緒做了總結。

上週，一個國際仲裁庭做出判定，否定了中國對南海大部分水域的領土主張。自那之後，對那些惹了中國的人，網上的怒火急劇升騰。

在官方微博帳號裡，共青團中央讚揚了這種滾燙的愛國熱情。

「戴立忍風波以及南海仲裁案刷了中國社交媒體的屏，」一則帖子表示。「湧入舞台中心的青年一代改寫網路的遊戲規則。」

「他們自發地在領土統一和主權完整為標誌的核心國家利益前構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紅線，」文中寫道。「而這是新一代自己的選擇。」

周末期間，在北京生活的知名台灣記者宮鈴自殺，並在遺言中稱，「在中國沒有一件事與政治無關。」

據報導，宮鈴罹患抑鬱症，不過她本人表示自己一直是大陸人批評的靶子，遭到他們用「莫須有的標籤」攻擊她政治上親台。

然而，就連此事也成為了網上發出民族主義批評聲音的機會。一些人在中國大陸的知乎網站上表示，宮鈴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而且這起悲劇反映了中國越來越強大，台灣越來越弱小。

狄雨霏(Didi Kirsten Tatlow)是《紐約時報》駐京記者。
Karoline Kan對本文有研究貢獻。 
翻譯：紐約時報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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