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9日 星期三

民主遏制不了貧富分化?




(Ajin 開口)
如題,這是經濟學與政治學交界的無解古典問題。
民主政治需要大量的中等階級來維持;民主需要自由話語權,與選擇政府權;需要自由的市場經濟。然而,自由市場經濟,經過競爭之後,一定產生資本集中化。資本集中後就產生經濟力可以影響選民的投票傾向。於是乎,資本控制者變成必定的政治影響者。
資本集中化本來就破壞分配均衡的理想,形成貧富不均的現象。加上資本家與政治的結合,根本民主政治也無法解決貧富懸殊的問題。
好了,這些問題都是早在19世紀已經被知識界討論到爛了,馬克思主義也因此產生,也提出解決辦法,就是經社會主義進入共產社會階段。一堆配套理論也出來了包括階級鬥爭,唯物史觀 - - - - 。經列寧,毛澤東的實踐,20世紀已經證明馬克思充滿智慧、理論與高超文筆的模型,徹底不管用啦!
然而,從2008 年雙房美所帶出來延續好幾年的金融風暴,範圍橫誇雙洋遠及歐洲與亞洲,證明資本金融市場的內建矛盾。有解乎?至今看不到!
此外,現代的經濟發展最主要的兩個特徵就是朝著:1.速快,2. 量多,這兩個方向進展。為了要迎合這目標,同時還必須有個第三條件: 3. 域廣,作為前提以便舒展速快量多的結果。沒有這 "域廣" 的條件,速快量多就會形成堵塞淤阻的現象,也反撲讓速快量多反而有其極限。
域廣牽涉到幾個問題,除了地區之域廣,還有分配的域廣。這就牽涉到侵蝕軌跡 (Penetration Process)。域廣可以降低一些貧富不均的問題。換句話說不讓大眾有消費能力,如何賣得多?賺得多?達到利潤的最大化?所謂市場,就必須存在大量的消費者與生產者下的交換。

讓大眾能消費,相對的就減少貧窮,或讓貧窮可以提昇超過最低生活水準以上了。但關鍵是:現代物質的擴展,"速快量多" 遠比 侵蝕速度來得快。這就造成兩極旋轉時不平均的力偶。所以現代貧富不均不是絕對性的生死差別,而是比較傾向於相對性,

最後再加上幾個平常生活不痛不養但注定滅亡的因素:需要幾個地球來滿足速快量多的經濟發展目標?假設這地球只有中國人,沒有其他人。要讓中國人的人均生活水準能夠享受目前美國生活水準,需要幾個地球?明確的答案是:一個地球不夠啦!

以上都還沒有牽涉到國族主義下的邦國分隔。若再把這因素加入,你說,這地球,光一個印度族,加上一個中國族(已經快全球人口一半了),加上速快量多經濟發展,加上貧富懸殊,加上環境大量破壞,就算腰纏一大堆錢,若沒有乾淨水喝的時候,怎辦?

向左行不通,向右也碰壁,那怎辦?等咩!
居住在這個地球的生物,除了外太空來的橫禍可以毀滅地球之外,只有人類可以做得到自我毀滅啦!


民主遏制不了貧富分化?
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專欄作家 何帆
 
收入分配是一個很容易讓人激動的話題。支持一方的觀點,或是反對一方的觀點,都可能會摻雜著強烈的情感因素。就拿今年最火的一本書,法國經濟學家皮凱蒂的《21世紀資本論》一書來說,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說它好的人給它打五顆星,說它不好的人恨不得倒扣它幾顆星。
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真相往往是在兩個極端中間的地帶。平心而論,皮凱蒂並不是一個激進的革命家;他沒有雄心想打碎舊世界,迎來新天地;他的觀點是很獨特,但並不離譜;他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不是為了要迎合哪種政治立場。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比較軸、比較另類、比較歐洲的青年學者而已。同樣,平心而論,也沒有必要把所有的光環都加在皮凱蒂一個人身上,研究收入不平等的傑出學者還有很多;皮凱蒂也未必真的找到了顛撲不滅的資本主義基本規律,他的理論基礎漏洞百出,有很多可以商榷的地方,政策建議也很天真;收入分配是一個宏大的話題,但皮凱蒂說來說去,只是他知道的那一點點事情。
我們姑且不論皮凱蒂說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他的一個擔心值得我們關注。皮凱蒂不是說所有的收入不平等都不好。如果你的收入都是自己努力掙來的,那麼,適度的收入差距反而能提供正向的激勵機制,這對經濟增長當然是件好事。即使你的收入來得不那麼理直氣壯,但是,如果你能夠讓別人相信,你就是應該拿這麼多錢,那麼,就算是極度的收入差距,也不一定會對社會穩定帶來嚴重的衝擊。想像一下等級森嚴的種姓制度,如果生在下等階層,你只能聽天由命,根本不會有改變命運的奢望。皮凱蒂真正擔心的是,在一個民主社會中,如果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最後該怎麼收場。民主政治要求一人一票,紐約街頭的流浪漢和巴菲特一樣,都是一張選票,但經濟現實卻是貧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這帶來了一個嚴峻的兩難選擇:你是要經濟自由呢,還是要民主制度呢?一個極端的經濟自由主義者最終會不得不放棄民主制度,但皮凱蒂認為,民主制度比經濟自由更重要,所以他選擇節制資本。
可是,這就帶來一個問題,既然是民主制度,99%的平民大眾,人數遠遠超過了頂級的1%超級富豪,按道理講,民主制度要聽大多數人的意見,因此當人人厭惡貧富差距的時候,自然會通過一系列收入再分配政策,遏制收入不平等擴大的趨勢。為什麼民主制度沒有遏制收入不平等趨勢呢?
2012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出了一本新書《不平等的代價》,說的就是財富如何破壞了民主政治。說實話,我真心希望斯蒂格利茨教授寫這本書的時候能再認真一些。這是一本讓人有很高期望,但又很容易失望的書。斯蒂格利茨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重大問題,但在論述的細節上卻過分粗糙。
同樣是論述不平等,皮凱蒂的觀點是,市場經濟會自發地帶來貧富分化,因為從長期看,資本的收益率高於經濟增長率,大資本的收益率高於小資本的收益率,人賺錢很難,錢賺錢很容易,所以勞動收入的增長速度趕不上資本收入,尤其是大資本的收入。斯蒂格利茨則說,之所以會有貧富差距的擴大,是因為市場經濟受到了財富的操縱。財富階層通過影響市場經濟的遊戲規則,把好好的市場變成了尋租的樂園。借用著名金融學家拉古拉邁·拉詹和路易吉·津加萊斯的話說,“pro-business”不一定是“pro-market”,有實權的大資本反而會要求政府干預,以便限制競爭對手,鞏固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呼籲,要從資本家手中拯救資本主義
斯蒂格利茨進一步指出,財富不僅僅會影響經濟政策,還會直接影響政治決策。這包括幾個方面:第一,窮人的政治熱情不高,對投票和其他各種政治參與都不熱衷。這很容易理解。在政治學的文獻中,有人不投票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人們為什麼會投票。如果是理性地計算投票的成本和收益,投票的成本肯定大於收益,你那一張票對歷史的潮流不會有任何影響。人們之所以會去投票,是因為還有那麼一點信仰和情懷。窮人不投票,部分原因因為他們投不了票。美國的窮人中很多是沒有公民權的。有公民權的窮人,也在為生計發愁,而非為政治操心。革命從來都只是革命家自己的娛樂。
第二,富人的政治捐款遠高於窮人。尤其是在最近20年,政治捐款成了富人的新時尚。在美國,收入最高的0.01%人口占總收入的5%,但其政治捐款則占捐款總數的40%。財富500強的CEO和董事長中,每五個人就有四個有政治捐款。有四位政治學家,斯坦福大學的Adam Bonica,普林斯頓大學的Nolan McCarty,佐治亞大學的Keith Poole和紐約大學的Howard Rosenthal2013年夏季的《經濟學視野》(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雜誌上發表的一篇綜述文章對此進行了更詳細的討論。他們發現,收入不平等和富人的捐款比例存在著較強的相關性。但有意思的是,收入最高的階層在捐款的時候是對左右兩派都捐,這樣才能和兩邊都保持聯繫。小一些的政治捐款卻會投向那些自己心儀的更極端的政治力量。
第三,美國的政治在走向極化。這主要體現在共和黨更加右傾。越是新晉的共和黨議員,政治傾向越是朝右。民主黨的政治傾向則變化不大。饒是如此,民主黨對糾正貧富差距的政策也不感興趣。民主黨之所以在總統選舉中戰勝了共和黨,主要是因為小布希的外交政策不得民心。民主黨的左傾體現在其他方面,比如他們更願意談論環境保護和氣候變化,在種族、性別等問題上顯得更加進步。美國的政治選舉制度中的一些設計,如多數制(majoritarian,即獲得最多數票的政黨或候選人贏家全得,能夠獨佔一個選區的席位),也引起很多詬病。
斯蒂格利茨進一步談到,財富還有可能影響到意識形態。我們總是覺得自己的觀念都是深思熟慮得來的,都是客觀公正的,但行為經濟學告訴我們,人類的認知模式中存在著很多缺陷,人們容易輕信、盲從,也容易固執己見。這當然是非常冷靜和中肯的提醒,但接下來,斯蒂格利茨教授開始批評他的對手,那些右派。他說,右派對大眾是說教propaganda)、是洗腦brainwashing)。他說,1984”已經降臨,意思是說人們生活在奧威爾描寫的那種思想控制之中。何以見得呢?斯蒂格利茨教授只是告訴我們,右派精心地挑選了一些美麗的辭彙裝飾他們的思想,大的財富控制了大眾媒體,群眾都很無知,沒有識破權貴資本主義的偽裝。
其實,斯蒂格利茨教授自己也承認,意識形態的歷史猶如生態環境的演進,是緩慢、複雜而自發的。當然,生態系統並非總是運轉良好的,如果失去了內在的相生相剋,一個生態系統可能會出現失衡、甚至走向崩潰。同理,一個思想體系如果失去了自我批評的能力,很可能預示著這個思想體系正在走向沒落。如今,經濟自由主義仍然在美國佔據主流,政治家不關心收入不平等,首先是因為選民不關心這個問題。作為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我是希望能夠多聽聽暫居劣勢的左派們的奇談怪論,吸收他們的思想,這樣才能左右互博,立於不敗之地。我希望斯蒂格利茨教授能夠更詳細、客觀地幫我們分析,為什麼經濟學的生態系統出現了問題,而不是簡單地告訴我們,誰是香花,誰是毒草。
在這個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年代,時時刻刻保持懷疑精神是有必要的。羅素說過:我是不會為我的信仰獻身的,因為我信仰的很可能是錯的。不僅要懷疑別人,而且要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曾經相信和正在相信的東西。王安石慷慨高歌: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蘇東坡淺吟低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吾從子瞻。
[作者注 ]參見:Joseph Stiglitz2012The Price of Inequality, W.W.Norton & Company. 關於這一問題的文獻綜述,參見:Adam Bonica, Nolan McCarty, Keith Poole and Howard Rosenthal, “Why Hasn’t Democracy Slowed Rising Inequality?”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Volume 27-3, p103-127. 作者感謝在黃益平教授微信群中與各位群友的討論,尤其是感謝席天揚博士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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