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in 開口)
被中華文化薰陶下,賺錢至上,螺絲釘比麵包更有價值。因此種植在神聖不可分割的祖國領土上的糧食,其結果是可以養壯癌細胞高含鎘量的大米,這就是30年來摸著石頭過河,達到63%的民族復興的結果。
中國因土壤污染失去大片良田
黃安偉 2013年12月31日
中國陳家灣——在中國,從農田到餐桌的過程始於像陳家灣這樣處於農業中心區的村莊。葛松青(Ge
Songqing,音譯)和鄰居地裏長出的農作物,最後不是進了他們的廚房,就是送到本地市場,然後再從那裡運輸到其他省份。這些是中國烹飪中用到的主要作物:大米、白菜、胡蘿蔔、蘿蔔和紅薯。
但他們的農田被工廠環繞,灌溉使用的是工業廢料污染的水。這裡的廢水中有毒重金屬的水準是全國最高的,居民擔心土壤也遭受了類似的污染。雖然沒有科學證據,但他們懷疑接連發生的癌症死亡事件跟這種污染有關,而且兒童血液中的鉛水準也讓他們擔心。
「我當然害怕了,」60多歲的葛松青指著農田附近的煙囪以及水質汙濁、長滿藻類的灌溉溝渠說,她和孫女以及當過兵的孫女婿同住的房子周圍都是這種溝渠。「但我們沒有做過體檢。如果我們發現自己患上癌症,只會給孩子們添負擔。」
隨著中國對環境嚴重惡化的意識不斷提高,在過去一年裡,對於農業中心區的土壤污染及其對食物鏈的潛在影響,普通中國人和一些官員的焦慮感急劇增加。近年來,政府已經進行對中國各地的土壤進行了大範圍檢測,但卻拒絕公佈調查結果,這不僅加劇了人們的恐懼,也讓普通中國人更難判斷自己吃的究竟是什麼,更難識別出存在違規的工廠了。
本週一,國土資源部副部長王世元略微透露了一點官方調查結果,數字非常驚人。他在北京的一個新聞發佈會上說,中國有5000萬畝耕地已經受到中重度污染而「不宜耕種」了,面積相當於美國的馬裏蘭州。
今年5月,一個危險信號從遙遠的南方傳來:廣東省的官員說他們從市場、餐館和倉庫中發現了155批次的鎘含量超標大米。其中89批次來自湖南,葛松青的農田所在的省份。
這份報告在全國範圍內引發了恐慌。今年6月,官方英文報紙《中國日報》發表社論說,「土壤重金屬污染侵蝕了國家糧食安全基礎,成為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公共健康危害問題。」
中國環境保護部今年發行的一本書稱,受重金屬污染的耕地面積已達2000萬公頃,佔全國總耕地面積的六分之一。這本書名為《土壤污染與人體健康》,它寫道,每年收穫的農作物中,有逾1300萬噸被重金屬污染,約9萬公頃農田受到農藥影響。
但政府一直拒絕透露污染的詳情,讓農民和消費者無從得知食物鏈中的污染物水準。2010年完成的土壤調查報告已被作為「國家機密」鎖了起來。
「我們認為,公眾有權利知道情況有多糟,」綠色和平東亞分部(Greenpeace East Asia)的權益倡導者馬天傑說,他正在研究有毒耕地的問題。「中國公眾可以接受環境遭到污染這個事實。最重要的是給他們提供質疑製造污染者、改善環境的手段,而不是讓他們不知情。」
高層也有一些官員承認出了問題。今年1月,國務院宣佈到2015年將建起一個全面監測土壤污染的系統,推廣治理修復的試點項目。
學者們指出,在中國的糧倉湖南省,土壤污染問題特別嚴重。一家市場調研公司的資料顯示,2012年湖南出產了1700萬噸大米,佔全國總量的16%。
湖南也是中國出產有色金屬的大省。因此,根據總部設在北京的研究團體公共及環境事務研究所2011年收集的數據顯示,它的鎘、鉻、鉛和非金屬砷污染也排名靠前。
對工業廢水進行鎘檢測顯示,2011年全國的鎘污染有41%來自湖南省;這個數字自該組織2004年首次收集數據以來,就一直沒有低於30%。廢水被排放到河裡,然後流入灌溉溝渠。
「中央財政對湖南施加壓力,讓他們保持高水準的水稻產量。」綠色和平項目經理馬天傑說。「另一方面,種植水稻帶來的那種GDP增長永遠沒法跟發展工業比。」
湖南擁有豐富的金屬原料,因此省內的共產黨領導人大力推動礦業發展,也讓官員們陷入了馬天傑所說的兩個當務之急的衝突:「他們必須用湖南的大米養活這個國家,但他們也要發展自己的經濟。」
滲入湖南農作物的重金屬中最糟糕的一種可能是鎘,科學家們說,較高的鎘含量會導致臟器功能衰竭、骨骼弱化和癌症。
「鎘會積聚在腎和肝裏,」廣東省生態環境與土壤研究所學者陳能場說。「積累到某個程度,就會給這些器官帶來嚴重的健康風險。」
積聚在水稻植株裏的鎘不僅進入了中國人餐桌上的大米,也滲入了家畜的肉中,因為農民用稻殼來喂家畜。但是,沒有公開的數據顯示食物中的鎘污染水準。
中國的新聞機構對一系列癌症高發村莊進行了越來越多的報道,提出了癌症和各種形式的污染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繫。一些科學家目前正在進行研究。
7月,中國疾病和污染控制中心公佈了一項研究,其中有多項發現表明,流經中國中部幾個省份的淮河遭受污染,跟岸邊居民癌症高發存在著直接的聯繫。
在湖南,尤其是衡陽市管轄的這個區域——包括葛松青所在的村莊——患上癌症不算什麼稀奇事。
劉家村的一名婦女說,她的丈夫患上肝癌,不到60歲就去世了。「他沒有做重體力活,也不抽煙,只喝一點點酒,」這名婦女只是說自己姓李。跟附近的其他村莊一樣,這裡的農作物也出現了枯萎現象,村裡的水井也被綠色淤泥堵住。李 女士說,跟她童年時的情況相比,現在的變化非常大。陳家灣2007年時有100人,目前只有20人還住在這裡,大多數是老年人,葛松青說。她還說近期有許多人因癌症過世。
沒有公開數據把這些死亡和農田附近的工廠直接聯繫到一起。但2009年發表在一份中文期刊上一項研究說,該地區的主要農作物存在「重金屬污染的高風險」,等級可以被評為「安全」或「好」的農作物還不到一半。
中國農民「跟土地的聯繫很深」,廣東土壤學家陳能場說。「由於中國的戶籍制度讓人難以搬遷到其他地區,他們有一種宿命感,接受他們遇到的任何事情。」
這種認命的心態在整個湖南省中部蔓延。在衡陽的某個地方,工業廢水毀壞了附近的農田,憤怒的村民在互聯網上對此進行了指責。但村民們在接受採訪時說,他們對政府採取行動不抱期望,因為附近工廠都跟當地官員有關係。
「因為存在地方保護主義,這些工廠絕不會關停,」農民王 先生說,他不想透露全名,因為怕遭到報復。
對於湖南官員來說,衡陽周圍的礦山和工廠就是維持湖南有色金屬生產大省地位的中流砥柱,這些有色金屬對一些基本需求是至關重要的,比如汽車蓄電池需要的鉛。「很難說服他們關停這些公司,」權益倡導團體綠色瀟湘的發言人孫成說。
湖南官員還盼望著擴大有色金屬行業的規模。在2015年結束的一個五年計劃中,政府官員們承諾要提高該行業的營收,實現18%的年增長率,並且已經批准了總投資為85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5150萬元)的80個新項目。對於省裏應該把什麼事放在首要位置,農民是沒有發言權的。
國務院公佈的土壤污染全面監測和治理目標目前還沒有付諸行動的跡象,在湖南農村,農民們仍然憂心忡忡,但是他們認命了。
「你在這片土地上出生,你在這片土地上長大,這個事情你沒有辦法,」葛松青坐在一條小巷裡,身邊放著一桶胡蘿蔔。「體質最差的人已經死了。我們還要在這裡耗下去。」
黃安偉(Edward Wong)是《紐約時報》駐京記者。儲百亮(Chris
Buckley)自香港、Patrick Zuo自北京和陳家灣對本文有報道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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