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8日 星期五

髮型即政治




髮型即政治               / 查爾斯· M·布洛       20140804
「髮型事關政治。」
17歲的女兒最近饒有興緻地向我詳細地轉述了,她與一個朋友之間一段輕鬆爭辯。爭辯的話題是,我的女兒堅決不願意拉直頭髮,或者以任何方式改變自己的頭髮。
那位朋友堅持說,這樣的改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女兒惱火地回擊道,「髮型事關政治。」
在我女兒看來,這樣的改變象徵著那些她不認同的壓抑的價值觀和審美觀。以大自然創造出的模樣展示自己,是一種出於自愛的反抗。這種姿態不會要求她自己改變,而是要求其他人改變那種期望別人為了贏得歸屬感,進而屈從的態度;要求其他人認識到,我們吸收了多少破壞性的潛在訊息;也要求人們認識到,需要怎樣自我探究,才能明白關於自身偏見的真相。
這讓我想起演員翠茜·索姆斯(Tracie Thoms)在克裏斯·洛克(Chris Rock) 2009年的紀錄片《好頭髮》(Good Hair)中,對這個話題做出的深刻評論:「我把頭髮保留成從腦袋上長出來的那種質地,就被當成具有革命性。為什麼會這樣?」
但在我看來,我的女兒表達的觀點比她本人、頭髮,或是少年之間的一場爭辯都更為宏大。這是一則我們所有人都一再溫習的人生教訓:自我接受,無論大小或形式,總是具有內在的政治性,也總是一種帶有深刻革命性的舉動。
我們身邊充斥著一種仇視女性、父權至上、種族主義、性別歧視、恐懼同性戀、異性戀才正常的偏狹的理想主義,所以可能很容易會忽視我們每一次選擇不隨大流之時,所表現出的日常的、個體的勇氣。
生命就是我們與自己、與周遭的世界進行的一番永無止境的談判,涉及「我們是誰」這個問題的最真答案,也涉及我們有沒有勇氣乾脆以自己的本來面貌存在,遭遇衝擊也在所不惜。
每一次我們對勇氣的問題給出肯定的回答,我們站定的身姿就能高大一寸,距離光明也就更近一分。
實際上,自稱「形象活動家」的邁克拉·安吉拉·戴維斯(Michaela Angela Davis)把這稱為「身份與交叉路口的時代」。
這個時代,有越來越多的人主張自我,不肯遵循規範,因為他們認識到,有諸多通向屈服的交叉路口。這對多樣性的觀念做出了改變:不僅認為我們出身的多樣性是正面的,因而要加以尊重,而且要把我們聯合到一面大旗之下,提醒我們:對「差異」這個概念本身的貶抑,在歷史上一直是對那些被認為「不同」的人施加心理暴力的工具。
重點是在歷史上受到疏離的人群之間,培育出親切感,建立聯盟。
重點是要理解,對於女性,種族、民族、宗教或其他意義上的少數群體,以及不符合性別規範的人公開表現出的仇恨,乃至有時下意識的、微妙的貶低,並不是私密的問題,而是屬於同一種類,與存在缺陷的意識關係緊密。
理解這一點後,對抗這些問題就更容易抓住重點。不用再砍伐枝節末梢,而是開始挖掘根系。
有時,當我們在新聞裏看到又一個不寬容的公開舉動時——諸如種族歧視的咒罵、進一步侵蝕女性生育選擇權的舉動、又一個州試圖堅持反對婚姻平等的禁令、強姦文化再一次表露——彷彿在這些鬥爭中,我們非但沒有進展,還出現了退步。
但我並不這樣認為。我想,就像有句話說的,這是黎明前的黑暗,這些個案受到如此關注,未必是因為數量在增加,而是因為它們與這個國家的道德走向相悖。(不過必須指出,限制女性醫療的舉措正在增多,尤其是在共和黨控制的州。)
美國年輕人成長的環境中,人們的膚色正在迅速變深,高等教育中女性人數已經超過男性,承認性別取向時,旁人也會越來越多地不以為意。
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被另眼相看,但這的確能讓人產生希望,隨著不同變成主流,偏見也會減少,舊有特權會被更多的指出,性別角色也會變得不那麼嚴格。
所以在不斷有人通過「革命性的舉動」拒絕遵從規範,堅持以自己蘊含內在光彩的真實面貌承認自己的身份時,我會報以極大的樂觀。
E·E·卡明斯(E.E. Cummings)曾這樣說:「在這樣一個竭盡所能,夜以繼日把你塑造成別人的世界裡,要想不做別人,只做自己,就意味著打一場人人都能打的最為艱巨的戰鬥,而且這場戰鬥永不止息。」
當我們理解這種對抗規範和控制的奮鬥,是一種能聯合不同人的共有體驗之時,取得成就就會變得容易一些,也會顯得更加甘甜。
真相事關政治。
翻譯:王童鶴


3 則留言:

  1. 其實文中強調的價值已經是主流,且是政治正確。換言之,想要挑戰者常常要冒失去工作、甚至被再教育的後果。至於長期效果正面與否,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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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台灣人悲哀的地方在於不太有“政治正確”的問題,很多問題和政治無關,只知道報加班費會被炒魷魚,只好什麼都不說默默讓老闆割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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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髮型當然是政治,這在KMT統治的台灣徹底了。

    普天之下,沒有一個政府規定中學生的髮型,女生清湯掛麵不能過耳根,男生,頭頂不能超過兩指夾逢的高度。這樣的規定居然是教育部的政策?台灣南部學校一陣子更荒唐,男生都需要理大光頭,難道不知頭髮是保護頭皮,避免直接接受直紫外線照射。南部太陽又大,怪不得照得每個南部中學生頭部都長瘡,或長癬。北部還有留平頭的喘息空間。一想到這,這個KMT政府不徹底從人世間蒸發不可。即使連北京統治的中國也不如此,就算是人民公社,大躍進,紅衛兵時代,都沒有這樣的規定,唯獨台灣。至於香港,新加坡,那尺寸可寬鬆更多了。

    除了頭髮之外,還有服裝,軍訓制服,這簡直太他媽的欺人太甚了。非要把一個青春有活力創意正高的年紀搞成軍人或囚犯的打扮?除了易於統治洗腦之外,有何人可以科學化地分析,頭髮與服裝與中學教育有關?就算是中華文化,就算要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也要拿典故出來說說這樣頭髮,服裝政策的功能與道理。

    那段時間的台灣每個中學的校長,坦白說,全部是KMT下三爛政府的共犯啦!這些人,俺真希望有天可以受到如紅衛兵般地押著他們遊街,拉到檯面上接受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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