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2日 星期六

論美國的能耐有幾多?




(Ajin 開口)
底下兩篇是同一天出現在紐約時報,而且是完全相反立場在評論白宮的外交政策。
雖然兩篇作者的評論所依據的案例相差不大,但俺認為兩篇論點不同是:第一篇的立場是站在有事發生後,如何處理,而第二篇是站在本來無事卻搞到有事。若能根本杜絕事情發生惡化的可能,何須庸人自擾地等事情發生後再來說該如何處理? 前者是著重於腳痛醫腳,頭痛醫頭,有病治病。後者著重於平時保養,降低生病機率。
俺認為小歐採前者,但二戰後的世界秩序,一直是採後者的取向才能維持到今天。那麼豈不是需要再度考慮,這世界秩序所以被挑戰的因素何來?不從這方面著手,不但病接踵而來,而且病也杜絕不了。


不要低估奧巴馬外交的成果
邁克爾·A·科恩 20140711
對於美國外交政策來說,這是相當不錯的幾個星期。並非玩笑,真的就是這樣。
623,敘利亞的最後一批化學武器被裝載到一艘丹麥貨輪上,等待銷毀。次日,俄羅斯總統普京要求國會撤銷授予他的派兵進入烏克蘭的權限。同時,對於和伊朗簽訂核協議一事,人們也仍然保持著謹慎樂觀的態度。
這些事件有哪些共同點呢?美國一顆炸彈也沒有扔,這些成果完全是靠外交、經濟制裁和武力威脅取得的。當政策制定者和專家們仍然聚焦於伊拉克,聚焦於「使用武力」這一持續經年、令人分心的討論時,這些規模雖小、但卻意義重大的成果就遭到了忽視,這倒也是可以想見的。然而,在美國如今怎樣調配自身的力量最為有效方面,它們提供了一些重要經驗。
九個月前,美國總統奧巴馬沒有對敘利亞使用化武的行為採取軍事懲罰手段,而是通過談判達成了一項銷毀化武的協議。參議員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等批評者抨擊這是一個「失敗者」的協議,永遠不會奏效。據說,奧巴馬拒絕用武力來維護規定的「紅線」,而這可能削弱了美國的信譽。
但在大馬士革,軍事行動的威懾作用發揮了更大的作用。是被美國轟炸,還是放棄自己的化學武器?敘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選擇了後者。
四個月前,一些權威人士自信滿滿地宣稱:普京會在克裏米亞問題上「獲勝」,西方施加制裁的應對做法軟弱無力,會被普京無視。但俄羅斯卻為自己在烏克蘭的行動付出了沉重代價:遭受外交孤立和經濟衰退,資本外流,外國投資減少,引發國際譴責。
普京最近試圖平息緊張局勢,似乎部分上是由於西方進一步制裁俄羅斯的威脅發揮了效果。普京想在全球系統之外運作,但卻發現,和國際規範對抗將會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雖然現在宣佈維也納核談判取得成功還為時過早,但美國和伊朗能夠坐到談判桌前就是一個歷史性的外交成就。當奧巴馬在2008年競選演講中表示,他願意與伊朗領導人會談時,一些人批評他在全球政治方面太天真。但是,即便伊朗繼續推進其核野心,奧巴馬總統也努力伸出橄欖枝,這為美國贏得了其他國家對多邊經濟制裁的支持;正是在多邊經濟制裁的幫助下,目前的談判才成為了可能。
雖然從這種分散的例子中做出普遍推斷需要小心謹慎,但它們之間確實也存在一些值得關注的共性。最明顯的一點是,武力沒有武力支持者希望美國人相信的那樣有效。如果美國轟炸了敘利亞,或打擊了伊朗核設施,效果肯定不會像採取非軍事途徑這麼好。
然而,實際上每場國際危機開始時,要不要採用武力都會成為全部的爭論焦點。人們在面對這個虛假選擇題時,忽視了美國擁有的許多其他工具。這並不意味著武力永遠不應該納入考慮中,但它應該是萬不得已時的最後選擇。武力是一把鈍器,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遠的不提,看看伊拉克、阿富汗和利比亞的例子就知道了)。
在前述三個國家的局勢中,真正起作用的是旨在打造全球共識的、耐性十足的外交努力。分別針對伊朗和俄羅斯的國際制裁之所以能取得成功,依靠的是盟友和競爭對手的支持。如果美國獨自行動,永遠不會達成同樣的效果。
對俄羅斯佔領克裏米亞感到憤怒的不光是美國——在該地區沒有利益關係的國家也是如此。原因很簡單:當所有國家都可以入侵鄰國卻免於處罰的時候,每個國家都處在風險之中。一個受到多項國際公約支持的反對化學武器和核武器擴散的類似全球共識,也是美國對伊朗和敘利亞的外交活動的基礎。
批評人士可以說,這些成果並不值得大肆慶祝。阿薩德放棄了化學武器,但敘利亞的血腥內戰仍在繼續。普京已經從烏克蘭東部撤兵,但仍然佔有克裏米亞。伊朗可能會同意一項核協議,但它擁有升級核能力的潛力,仍然具有破壞穩定的力量。
這就證明瞭美國實力的局限性。美國不可能阻止每一場衝突,或改變每一個邪惡的政權。任何基於此類宏偉目標而制定的外交政策都註定會失敗。
美國能夠做到的,是設定適中且現實的目標:捍衛國際規範和規則,限制衝突,尋求可以達成的外交成果。鑒於中國正在遠東炫耀實力,認清這些現實尤為重要。
但它們並不適用於每一場國際危機。例如,對於極端的非政府勢力,比如伊斯蘭國的聖戰分子,制裁就沒多大意義。再比如,美國的單邊壓力也無法為伊拉克帶去實現穩定所需的政治改革。有時,美國拿這類破壞事件也沒辦法。
不過,大多時候,定義我們外交政策討論的都是一些過於簡單的想法:武力能解決問題;美國可以按自己的意願行事,單是應用美國的領導力就能產生積極效果。但敘利亞、俄羅斯和伊朗的結果提醒我們,當艱苦的外交努力成為美國外交政策的主要內容時,當我們尋求多邊共識,並在行動中瞭解自己的局限時,就可以產生積極的成果。更多時候,枯燥是好事。
邁克爾·A·科恩(Michael A. Cohen)是前美國國務院演講作家,著有《活在競選之路上: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總統競選演講以及它們如何塑造現代美國》(Live From the Campaign Trail: The Greatest Presidential Campaign Speeche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and How They Shaped Modern America)一書。現為美國世紀基金會(Century Foundation)的會員。
翻譯:土土、王湛


奧巴馬外交政策把美國變成了歐洲
克萊門斯·韋京 20140711
柏林——長期以來,我一直是德國外交政策的批評者——它靠美國人撐起的安全保護傘坐享其成,而當美國人按自己的意願行事時,它又用道德說教來嘩眾取寵;它對過去的事件進行了太多分析,卻不去充分思考未來如何把事情做好;它還總是傾向於只說不做。所以我對美國人通常沒有什麼挑剔:至少他們願意麵對別人都不願意解決的問題。
不過後來,當敘利亞衝突深重之際,在奧巴馬不久前又發表了一番演講之後,我突然明白了這位美國總統及其外交政策的問題所在。他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一位德國政治人物:全是道德上的義憤,但除此之外,面對這個時代堪稱最為慘烈的內戰,他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來給予幫助。我嘆息了一聲,心想,奧巴馬總統已經歐化了。
檢視大圖
克萊門斯·韋京
的確,奧巴馬越不想捲入國外的事務,就越會提高調門。這位美國總統認為某事「不可接受」,已經不再有實際意義,它絕不意味著美國想要改變在它看來「不可接受」的狀況,雖然這是奧巴馬政府最喜歡使用的表述之一。
一種觀點認為,奧巴馬置身全球各地的衝突之外,只是在執行美國人民的意志。這裡面的邏輯是,在經過兩場戰爭之後,美國人已經累了,需要從世界事務中抽身出來,喘息一下。而當美國在經濟和心理上恢復之後,就會回歸那個全球化的真正自我。
或許實情並不是這樣,也許正如彼得·貝納特(Peter Beinart)今年早些時候在《國家期刊》(National Journal)上所寫的那樣,美國人在許多方面正在變得更像歐洲人,從對社會福利的態度——比如他們雖不情願,卻逐漸接受了奧巴馬醫改——到宗教和外交政策。
調查顯示,美國人對奧巴馬外交政策的效果並不滿意,不過,他們仍然不願意承擔更多地參與全球事務的成本。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既想留住蛋糕,又想把它吃掉,這聽起來簡直和歐洲人一模一樣。
奧巴馬的外交政策在布殊的外交方針折戟的地方——伊拉克——遭遇滑鐵盧,這具有一定的諷刺意味。的確,布殊政府在伊拉克戰爭中犯了嚴重的錯誤。但另一個事實是,喬治·W·布殊(George W. Bush)把伊拉克交給奧巴馬時,伊拉克的狀態比今天的要好得多。
美國匆忙撤出伊拉克,並與伊朗合力幫助2010年敗選的總理努裏·卡邁勒·馬利基(Nuri Kamal al-Maliki)重新就職,而面對馬利基反遜尼派的政策,又沒有強硬地提出反對——通過這些舉動,奧巴馬政府破壞了美國軍隊用高昂代價換取的進展。
隨後,美國在敘利亞問題上又出現了疏忽。多年以來,中東問題專家一直警告,敘利亞內戰不會局限在該國境內,還會波及鄰國。但奧巴馬沒有插手,只是演講和勸告,對這些專家的提醒置若罔聞。專家們說對了:目前的伊拉克危機是奧巴馬在敘利亞採取非對抗策略的直接後果
2008年初次當選時,奧巴馬受到了歐洲人的歡迎,後者認為他擁有近乎歐洲人的那種敏感性和世界觀。但這種讚美卻在無意間成了一把雙刃劍。20多年來,歐洲人一直認為,世界會保持相對穩定,不需要太多的硬實力來維護秩序(至少不需要歐洲的硬實力)。似乎奧巴馬也是這麼認為的。
儘管奧巴馬新的外交風格——軟實力和不幹預——最初因為沒有走布殊時代的老路而受到歡迎,但五年後,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幡然醒悟。人們發現,軟實力不能取代硬實力。相反,軟實力只是一種補充性的外交政策工具,只有以真正的實力,以及在必要時運用這種實力的政治意願為後盾,軟實力才能產生作用。
歸根結底,成功外交政策的檢驗標準不是領導人發表了多少動聽而有說服力的演講,而是他能否把事情做成。在這一方面,奧巴馬低影響力的外交政策根本不夠。因為如果美國置身衝突之外,許多其他勢力就會填補這個空缺: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真主黨(Hezbollah)、伊朗、俄羅斯;它們正積極地擠壓歐洲和美國的利益,而且無所顧忌,這樣的勢力和國家數量還在不斷增多
奧巴馬希望美國借鑒歐洲的軟實力政策。儘管歐洲人不願承認,但是他們心裡清楚,歐洲的軟實力也經常不管用——因為美國的硬實力總是在背景中起到震懾作用,它們才能夠承擔軟實力政策失敗的結果,這是一種奢侈。而且它們把事情搞砸後,美國會收拾殘局。
對於那些似乎想要減少參與、變得更像歐洲的美國朋友,你們需要明白這一點:如果你們把事情搞砸了,沒有第二個美國幫忙收拾爛攤子。
克萊門斯·韋京(Clemens Wergin)是德國報業集團《世界報》(Die Welt )的外國編輯,也是博客Flatworld的作者。 
翻譯:王湛


6 則留言:

  1. Lefrançois

    為什麼歐洲國家對中東和東亞的問題沒有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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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因為族群間的矛盾和鬥爭才是常態,也一直存在歐洲,不懂美國人推動的民主法制是三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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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恩 美國領導階層 決非天真一族 講黑馬的決策不如說他背後的利益團隊的考量 伊拉克的原油利益 不符合效益比時 不如禍水東引來的有效
    反正 暗藏的打手 正要興風做浪 大打出手 也讓圍觀的巨鱷不會忘記他的存在
    我倒覺得這些年 聰明多了 不會強著出頭 都讓地區強權自己玩 玩多必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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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黑馬很清楚不同族群的特性,美國白人其實是異類也是白癡,搞不懂這世界族群間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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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靠鐵與血統一的德國絕對比美國更敢用武力解決問題。

    只是,目前沒有這個國際氣氛允許德國這麼做,所以他們當然只能講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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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希拉芮的書叫 Hard Choices, 黑馬一定心想 why does everything have to be so hard? i'll make it easy for you.

    默克爾當初一定把黑馬找來說,小弟弟,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所以黑馬動用NSA全力傾聽。

    美國若繼續走共和黨路線,像二戰的日本從獼猴變潑猴搗亂天宮,中國會集結蘇俄和歐洲,伸出五指降服美國,到時一切都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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