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權競爭」－不確定的東北亞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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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權競爭」－不確定的東北亞局勢

全家霖  2017年01月31日 00:00:00

如今的韓國，正被以強者（strongman）組成的「叢林」包圍著，如果四位強者（川普／普丁／安倍／習近平）圍繞韓國全面發動霸權競爭，那麼東北亞有可能成為「霸權競爭的角逐場」。

新年伊始國際局勢就異常。美國經濟學家肯尼思·加爾布雷思（John Kenneth Galbraith）早就把現代定為「不確定的年代（The Age of Uncertainty）」。他稱所謂的現代，為一個「主導社會的指導原理消失的時代」。「現代」，已不像過去同時存在信心十足的經濟學家、資本家、社會主義者的時代，而且我們認為是真理的很多東西，以及基於合理性和理性的話語（Discourse）體系，皆受到懷疑，是不知往何處去的非常混亂的時代。

很巧的是，牛津大學辭典也把代表2016年的詞彙選定為「後真相（post truth）」，可以說這也是同樣的道理。這種狀況說明比起客觀事實或者真實，主觀發揮更大的影響力。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它非常正確地表現了當下我們社會的現實。

韓半島，被「強者」包圍

更令人擔憂的是，如今的韓國被以強者（strongman）組成的「叢林」包圍著。美國總統川普、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俄羅斯總統普丁、日本首相安倍等都具有史上最高水平且強而有力、穩定的領導力。他們的共同點是在本國國內憑藉個性進行強而有力的統治，對外政策上，則展開打著國家利益和自尊心旗號的強硬政策。在在說明他們的言語和行動中，沒有比「強者」更恰當的詞彙。他們的共同點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非常過度地相信自己。同時還有充滿自信心、堅決、不看反對者臉色的特點。時而因這些自信心過大而令人擔憂帶有獨裁性格，或者有可能帶有獨裁性格。

普丁：夢想著重建強大的俄羅斯

自2000年至2008年，時任俄羅斯總統的普丁根據憲法的三連任禁止條款退到總理一職。2012年他再次當選為總統。當時普丁宣布「重建強大的俄羅斯」的同時，為找回前蘇聯的光榮，表現出推進強而有力的對內、對外政策意志。為此，他正在推動前蘇聯圈的再次整合。

典型例子是2014年3月強制合併了大部分居民為俄羅斯裔的烏克蘭克里米亞半島。強制合併克里米亞半島之後，普丁的支持率高漲至89%。當時因油價下跌及美國和歐洲的經濟制裁措施，俄羅斯的經濟增長率一直是負增長，但普丁的支持率仍然居高不下，這可以說是表現了對強而有力領導者的俄羅斯民心。然後自2015年起，以剷除伊斯蘭極端主義武裝組織伊斯蘭國家（ISIS）的名義，在軍事上介入敘利亞內戰，並以此對外彰顯著俄羅斯的力量。

普丁通過以軍事介入敘利亞內戰，把對中東地區的影響力實現了最大化，同時給國際社會留下了俄羅斯是美國強而有力的挑戰者的強烈印象。與此同時，普丁正在大力加強軍事力量。而且普丁為了阻擋北約（NA​​TO）東擴，還將俄羅斯軍隊的兵力部署在中歐和東歐。尤其是，普丁不僅打著「斯拉夫民族主義」旗號，非常露骨地顯露要表現強大的俄羅斯力量的野心，而且近期還說出了「俄羅斯的領土是無邊無際的。

習近平：在兩個一百年實現中國夢

與普丁很像的強者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他在2012年11月中國共產黨第18屆全國代表大會上推選為共產黨總書記的同時掌權。2013年3月，登上國家主席寶座的習近平也打出了被稱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旗幟。

為此，習近平加速加強軍事力量的同時，在另一方面還推進了作為經濟大國屹立在世界之林的遠大計劃。習主席強調，「如果想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必須要同時實現富國和強軍」的「中華民族主義」。他推進的戰略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為「擴大」。即，最重要的是擴大領土和領海。習主席明確地流露出想改變從鴉片戰爭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為止的「屈辱世紀」的強烈意志。中國在南海建造人工島並當做軍事基地化的意圖，可以看成是想要用武力有效管控南海的意思。

習主席的另一個戰略是掌握經濟秩序的主導權。中國於2016年1月正式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並積極推進「一帶一路」戰略，其目的是掌握由美國通過國際貨幣組織（IMF）和亞洲開發銀行（ADB）構建的經濟秩序的主導權。習主席的構想是通過陸上、海上兩大主軸，連接相應國家的交通基礎設施及建立自由貿易區，並將人民幣推向支付手段，以此構建「大中華經濟圈」。在共產黨建黨100周年之際開創小康時代，並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100周年之際成為超越美國的超強大國家，這是他夢想的「中國夢」。

安倍：連戰連勝，乘勝前進，勢不可擋的右傾化走勢

在2012年12月總選舉上打敗當時的執政黨民主黨，並使自民黨取得大勝的安倍晉三首相也是強者。當時日本是因2011年3月的重大災害（日本東部大地震），整個國家陷入暮氣沉沉的狀態。在國家處於危機狀態的情況下，日本國民希望能有一位強而有力的領導者登場，這時他們都給主張要建設「強大日本」的安倍投了一票。

之後安倍在2013年的參議院選舉、2014年的眾議院選舉、去年7月參議院選舉上都以絕對優勢贏得了勝利，他創下了選舉不敗的記錄。借助在選舉上取得勝利，安倍淋漓盡致地暴露出將日本建成能夠進行戰爭的國家的「極右派本色」。人們還說，安倍原原本本地繼承了二戰A級戰犯外公岸信介前首相的基因。實際上安倍於2013年12月不顧韓國和中國的強烈反對參拜了靖國神社，同時2015年9月在國會強行通過了能允許自衛隊武力行使的安全法案。

2016年11月派遣陸上自衛隊到南蘇丹參與了聯合國維和行動（PKO），並依據安全法還賦予了「馳援護衛（日文為‘駆けつけ警護’）」任務。而且，為修訂憲法擺脫「戰後體制」（戰敗後製定的和平憲法體制），他還表現出露骨的行動。尤其是，安倍利用領土和歷史問題助長了民族主義。安倍晉三名字中的「晉」摘自高杉晉作（實現軍隊現代化，為推翻德川幕府並打開明治維新序幕而做出貢獻的青年武士）中的「晉」。可以說安倍的血與頭腦中有一種「武士民族主義」。

安倍控制媒體的舉動是在干涉日本國家電視台NHK上很明顯。實際上，2016年3月五名日本媒體人還發表過安倍經常控制媒體的譴責聲明。

川普：在美國優先的口號中被遺棄的美國第一

2016年11月8日，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後，誕生了另一種形態的強者。川普具備了維基百科定義的強者「資質」。維基百科對強者的解釋是「用力量支配並維持權威主義體制的政治領導人」。另外，還定義強者是對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國家主義、純血統主義，強調強而有力的男性領導力等旗號的威權主義領導人或者獨裁者。

川普在美國總統選舉期間一直倒出了禁止穆斯林信徒入境和立即驅逐非法拘留者等無數粗話和種族歧視及貶低女性的發言。既是房地產富豪又是毫無政治經驗的「圈外人」川普，能出乎意料地當選為美國總統的最大理由，要歸功於白人勞動者（angry white man）希望發生大轉變的要求，他們對現有的華盛頓政治表示憤怒，並對全球化（Globalization）導致中產階級崩潰的美國社會已感到絕望。

川普以「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口號，打著「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旗幟。「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意圖可以看成是協助讓美國人的利益，最終是讓最大種族白人的利益實現最大化。「美國優先」又是介入在中東等地發生的國際爭端，不浪費政府預算並獲取實際利益的「新孤立主義」。

投川普一票的白人選民為58%，與支持（37%）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柯林頓的差距達到21%。從這個數據上可以看出，雖然川普否認，但可以說川普倡導了某種「白人民族主義」。另外，對人權或者性平等、法治不太感興趣的川普則與中東的其他獨裁者也保持友好關係，估計將來也會如此。

川普當選總統之後，第一個向他表示祝賀的人是以軍事政變掌權的埃及總統阿卜杜勒·法塔赫·塞西（Abdel Fattah al Sisi）。2016年7月，川普還曾經擁護過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他是鎮壓政變之後通過大規模的肅清加強鐵拳統治而遭到國際社會譴責的人物。

因川普的登場，則使人特別擔心讓美國成為偉大國家的價值和成果會不會被損毀。而且更讓人想知道川普主張的「美國優先」中，「美國第一」正在消失的這一點，川普本人是否知道？

在經濟領域，川普宣布退出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協定（TPP），並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等，這表露了川普高舉保護貿易主義旗幟的立場。川普主張，一直以來因不公正的自由貿易協定（FTA），讓美國的工作消失或者大幅減少。特別是川普祭出了與中國不惜開打貿易戰爭的方針。另外，提出「安全免費乘車論」的同時，則肯定會向北約成員國及韓國、日本、沙烏地阿拉伯等要求增加防衛費分攤金額。

強者時代中的國際關係

很巧的是，上述四位領導人的任期也相差無幾。川普的任期是自2017年至2021年。如果再次當選，直到2025年執行總統職務。川普在遴選下一屆政府時表示，「正在編制未來8年運營政府的人員陣容」。習主席的任期是自2013年至2022年。中國共產黨有一個一直慣例性地遵守的默認規則，就是「七上八下」，不過最近這一規則發生了變化。雖然還需要繼續觀察，但可以明確的是長期掌權的可能性已存在。

普丁的任期是直到2018年。如果普丁再次參加總統競選並獲勝，那麼將第四次擔任總統，任期延長至2024年。安倍的任期是2018年為止。但執政黨自民黨決定如今的首相最長任期從6年延長至9年。在內閣制的日本是執政黨主席成為首相。如果安倍在2018年黨代會上再次當選為黨主席，那麼就能執政到2021年。

目前在自民黨沒有能與安倍首相競爭的人物，因此，直到2021年連任的可能性相當大。未來的國際秩序肯定會被這四位領導人的路線和政策左右著。這四位強者之間能發生衝突或者對立的地區是韓半島、中國南海、敘利亞、烏克蘭等。尤其是韓國被這四位強者包圍著，但還要加一個「瘋子」金正恩也在韓國的頭上。如果四位強者圍繞韓國全面發動霸權競爭，那麼東北亞有可能成為「霸權競爭的角逐場」。只是希望不確定性和後真相不要成為新常態。

※作者為韓國湖西大學教授／大韓民國國防部政策諮詢委員／曾擔任駐香港大韓民國總領事館高級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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