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需要自己的一套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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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需要自己的一套敘述：專訪記者兼作家Michael Cole

by 張育軒   January 6, 2017

編者按：此文為洞見與TED X 桃園的合作項目，由洞見作者張育軒，對話來自加拿大，長年住在台灣並觀察台灣政治社會的記者兼作家J. Michael Cole（以下稱寇謐將）。寇謐將目前是Taiwan Sentinel的主編和英國諾丁漢大學中國政策中心的高級研究員。

隨著唐納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川普的高度不確定以及周邊數個幕僚的友台立場或將會給台海局勢帶來某種程度的改變。而川菜電（川普與蔡英文通電話）也暗示著川普可能改變華府數十年以來的政策操作，台灣在新的美國政府上台後，是否有可能在外交上有更多斬獲？

寇謐將強調美國聯邦政府是一個巨大機器，川普必須面對民主問責機制。同時川普是一個商人，他也必須聆聽商界的關注。過大幅度改變現行的中國政策有可能傷害到美中經濟利益。不過現在川普只是一個還沒住進白宮的普通人。但歷史上美國並不是沒有政治圈的外來人進入白宮。杜魯門當年被當成一個不懂政治的農夫，雷根是一個演員，最終是這些總統身邊的幕僚形塑政策。除非川普跟之前所有總統都完全不一樣，寇謐將認為不會，不然我們應該只會看到更多的政策延續。

寇謐將也坦言，如果今天川普真的推翻一個中國政策，準備承認台灣的國家地位，蔡英文也可能無法接受，因為台灣是中國的人質，一旦獨立就可能會有戰爭。但在台美關係上有某種程度的「升級」是沒有問題的，只要不挑戰一中政策的核心。

談論這些舉動是否會「惹惱」中國。寇謐將強調不要總是擔心會惹惱中國，好像惹惱中國是什麼天崩地裂的事情。每次美國軍售台灣武器也都惹惱中國，但武器還是賣了，中國也只是嘴巴抱怨而已。中國的底線並非鐵板一塊，而是有空間去推動台美關係，比如台美高級官員交流，而不會導致戰爭。

中國需要國際社會一如國際社會需要中國，中國最終還是會照國際準則行事。而其他國家在與中國發生爭執時，也可能轉而重視與台灣的關係，比如印度近來就設立議會友台小組。因此台灣人應該更向外看，不要只看美國和日本。

從西方的定義來說，台灣基本是一個移民社會，跟加拿大或者美國的移民社會有類似之處。許多人帶著文化、食物等來到這個地方，最後都變成台灣人，都拿到台灣的公民身份。不過這種西方式的國家（State）觀念和中國式、文明式的血緣國族觀念相異：那種只要你有中國血統，到哪都是中國人的超國界觀念。

台灣的身份認同奠基於價值和共識，不論你來自哪裡，寇謐將稱為公民國族主義（Civil Narionalism）。如果台灣想告訴國際社會台灣和中國不一樣，同性婚姻是一個絕佳的領域。周邊國家都相當注意這個法案在台灣的發展。或者讓加入中華民國國籍變得更簡單一些，讓有更多的移民可以加入到台灣這個大家庭，何況台灣有全球最低的生育率之一。

寇謐將認為台灣人應該與國際社會強調台灣的國家觀念和中國不同，否則國際社會會覺得：血統上台灣跟中國相同，兩者應該不會有太大衝突。不只是因為國家的觀念不同，歷史經驗和社會也完全不同，也因此即使哪天中國民主化了，也不表示台灣中國需要統一。1

寇謐將同時說了一個小故事：他遇見一個1949年隨國民黨來台的老伯伯，幾年前到大陸老家希望和老家的親戚一起生活。但待了三個月之後就跑回台灣，因為發現台灣和中國的差異是如此巨大，自己根本受不了。而自己的身份隨著數十年待在台灣反而跟台灣有更多連結。當年離開的中國跟今天的中國已經是兩個中國。過去老伯伯可能一直支持統一，但回大陸看過就不一定這麼認為。老一輩的都如此，年輕一輩就更不用說了。

他曾問說社運團體為何要保護華光社區不被拆遷，這些住在社區的老人可能是支持台灣中國統一。年輕人回答說老伯伯住在這裡，我要保護他居住的權利。寇謐將認為就是這種理念，以價值和共識為根基的公民國族主義，讓台灣獨特於中國，也因此台灣如果要保有自己的獨立地位，就該勇敢地創造出自己的一套敘述，告訴世界台灣的獨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