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看學運
童子賢的學運現場觀察:這是一場民主洗禮
童子賢(電腦公會理事長、和碩聯合科技董事長):很多人說,學生是草莓、學生怕22k,但是很多大人最近也跟我說,他們下班後也去參加學運,大人被小孩帶著跑。這個我聽了很感動,孩子的熱情與活力感染了你,雖然孩子說的話稚氣一點,理論未必成熟,思考未必周到,但他們希望參與決定自己的未來,他們質疑,這些影響我未來的決定為什麼不告訴我?就在黑箱中處理掉了。學生這樣的態度,我給他們用力鼓掌,我不但贊成,更用行動表達支持。
有人說我是不是立場矛盾?我完全不矛盾。我對服貿的看法和學運領袖南轅北轍,但我們追求的民主價值是相同的。家裡有孩子的人都知道,當孩子想自己站起來嘗試走路,你不能永遠扶著他,這樣他以後無法自立。今天你的孩子願意展現他自主思考的時候,你應該把這場運動當成民主洗禮。我其實在現場很多次,聽到很多人互相辯論,正反都有,但當有人喊激動口號的時候,旁邊跟著喊的人就少了,表示每個人都會思考,不是甚麼口號通通買單。
我在現場跟很多孩子交談,有的激動、有的冷靜,我講一個冷靜的:我跟幾個讀歷史的學生交談,他們在辯論,這場運動對台灣的發展或民主發展應該有怎樣的歷史定位,以後歷史會給他甚麼評價?我以為他們都很激動熱心,但學生自己知道,一直重複喊口號只是像鸚鵡。我說:你們不錯嘛!學生瞪著眼睛看我:我們又不是娃娃。有時候是錯覺,以為他們不成熟,但其實他們都有辯證思考。
所以大人其實不用太擔心,把孩子投到那個場域裡,就會刺激彼此辯論思考,有的人贊成、有人不贊成,但最後都會把垃圾帶回家,這很難得,所以我覺得不要一直批評年輕人是草莓。現場還有人辯論高房價問題,我覺得這就是世代焦慮、世代落差。
我到了現場才發現,原來這場運動跟某些電視、平面媒體的報導很不一樣。他們展現的是很多種不同的不安和焦慮的投射,對中國、台灣處境的探討,更包括台灣社會裡本身的落差,和資源配置不公的問題。
很多人談解套的方法,我認為唯有讓台灣的大人和年輕人心中沒有恐懼和包袱,每個人都可以思考自己要的究竟是甚麼,未來要往哪裡去。在學運現場,也有人問我這個大人的想法,我說,你們說的很多很有道理,某些東西不應該開放到台灣來,我聽了以後,才認知到自己考慮的也不見得周到。
但我能說的只是代表電腦公會、電子產業的立場,這個產業早就開放很久了,早就習慣充分競爭。這個產業因為開放,該垮掉的早就垮掉了,該站起來的就憑著自己能力站起來。可是我們也模擬一下,如果當初沒有緩衝時間,我們也可能會措手不及,可能很多該站起來的沒有站起來,早就垮下去。我在現場聽了一些討論,發現很多產業的狀況可能是我們、政府、立委諸公在討論的時候沒有很慎重考慮過它們的需求。
台灣有值得珍惜的民主運動傳統,是值得肯定的,但台灣必須走出去,這也是肯定的,但這些肯定難道沒有最大公約數?包含垃圾要清,在街頭有訴求時不要有暴力的恐慌,這就是台灣最大公約數,我非常樂見這樣的現象。不是所有亞太國家都有能力進行這樣的活動,而沒有反對派出來丟汽油彈,台灣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這是很多人流血流汗,包括台灣所有曾經參與民主活動的夥伴,一同建立起很深厚的民主文化。
我女兒在美國,她在脖子上圍個國旗圍巾,掛一塊牌子,寫「台灣是非賣品」,竟然有中國同學跟他做一樣的打扮。我說:竟然有中國同學也這樣?她說:對呀,同學說台灣這樣很好,千萬不要被黑掉了。如果我女兒是林飛帆那樣的角色,我會給他很大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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