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21世紀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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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1月28日 07:37 AM

和平：21世紀的主旋律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 西蒙•庫柏

1914年8月，當戰爭爆發時，倫敦特拉法加廣場(Trafalgar Square)上歡聲雷動。在德國，就連自由主義小說家湯瑪斯•曼(Thomas Mann)也為此歡欣雀躍：“戰爭！我們感覺到一種淨化，一種自由。”之前的“和平世界”讓他感到厭煩。

他的這番話顯示出我們距離那個時代是多麼遙遠。最近多數關於1914年的評論都在強調當前的戰爭風險。然而，如今的大局是和平，和平在國際和國內的普遍程度很可能超過以往任何時候。正如哈佛大學(Harvard)心理學家史蒂文•平克(Steven Pinker)在其重要著作《人性中的天使》(The 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中所描述的，武裝衝突和暴力犯罪在減少。如果趨勢朝著更加和平的方向發展會怎樣呢？

這種認為我們生活在和平時期的看法，與直覺有點相悖。在9•11恐怖襲擊過去幾年後，一位來自寧靜小鎮——美國佛羅里達州朱庇特的女士問我：“您不認為這是歷史上的最危險時期嗎？我的朋友和我會互相打電話，我們幾乎不敢離開家。我們只能祈禱我們的孩子平安。”我們很容易想到當今正在發生的衝突，因為電視新聞裏都是壞消息：恐怖分子、無人機、敘利亞、南蘇丹以及中非共和國剛剛爆發的內戰，還有到處在發生的謀殺。

然而，這些都屬於例外。據估計，2013年遇難的7.3455萬敘利亞人占去年全球武裝衝突死亡人數的一半以上。平克表示，從上世紀40年代末到本世紀初，每年死於戰爭的人數減少了90%以上。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各種各樣的趨勢一直推動我們繼續走向和平。一般來說，人類得到了更多的教育、變得更為富有、與世界聯繫更為緊密，而且更有可能生活在民主國家。這些因素往往有助於減少暴力。的確，按照某些定義，自2008年以來沒有發生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同時，西方世界的謀殺案件減少了，美國謀殺率已降至上世紀60年代的水準。

20年前，軍事大國還有一些“痛快”的戰爭回憶：迅速擊敗壞蛋，就像福克蘭群島（Falklands，阿根廷稱為馬爾維納斯群島）和第一次伊拉克戰爭那樣。此後，他們對於戰爭的所有回憶都是糟糕的，這會促進和平。

電視也是如此。某些新聞頻道就像《王牌播音員》(Anchorman)系列電影所描述的那樣白癡，然而它們是非常好的維和工具。烏克蘭饑荒、1943年孟加拉饑荒、納粹大屠殺(Holocaust)以及中國的“大躍進”都沒有被攝像機拍攝下來，但如今不管是在什麼地方，只要有一個士兵開了一槍，CNN都會跟進報導。接著政治人士就會緊急行動起來，進行干預。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如果軍人們在Twitter上即時發佈慘烈的傷亡數位，他們本可以迅速阻止那場戰爭。

智能手機擴展了媒體的觸角範圍。10年前，南蘇丹可能只有兩台電視攝像機。如今，幾乎一切都可以被拍攝下來。

如今人們對於暴力的容忍度很低。1914年歡聲雷動的人群會認為我們柔弱無力。但是，他們連機關槍都沒有聽說過，而我們見過原子彈。就連多年擔任美國國防部長的羅伯特•蓋茨(Robert Gates)在他新近出版的回憶錄《責任》(Duty)中，聽上去也幾乎像一個反戰的嬉皮士。“即便是想起部隊官兵，”他寫道，“我都會越來越頻繁地失去鎮定。我意識到，我正開始將保護他們（不讓他們犧牲）視為自己的最高任務……這種客觀性的喪失意味著，該離開了。”

國家間戰爭可能會死灰復燃。中國和日本現在正就東中國海(East China Sea)的幾塊島礁爭論不休。然而，牛津大學(Oxford University)中國歷史教授拉納•米特(Rana Mitter)表示：“我認為，戰爭不可能爆發。”他解釋道，中國沒有一個群體主張海外軍事冒險。不管怎樣，如果中國軍人大量死亡，中國公眾“可能把矛頭指向黨”。

戰爭是否會被擦槍走火的意外事件引發？米特反駁說，中國去年11月劃設“防空識別區”後，由此引發的緊張局勢很快就得到緩解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是因為美國副總統喬•拜登(Joe Biden)的出現，他告訴各方冷靜處理”。與1914年不同，如今的國際環境是鼓勵和平的。在對最近的趨勢（而非1914年）進行研究後，我有以下預期：

- 美國與伊朗達成的協議將得到順利執行，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將繼續朝著和平的方向前進。所有這些國家的公眾很可能更傾向于和平，如果他們選擇戰爭，外國盟友和媒體將懲罰他們。

- 全球國防開支將繼續減少。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稱，2012年，全球國防開支自1998年以來首次略有下滑。2013年的下滑幅度可能更大。

- 各國軍隊將越來越多地秘密實施暴力，利用無人機或沒有監控的審訊室。美國政府絕不會再容許像越南戰爭那樣對戰爭進行電視實況轉播。

- 強硬派將輸掉選舉。從歷史上來說，美國共和黨人的競選承諾是在犯罪和戰爭問題上立場強硬。他們將懷念犯罪和戰爭。

- 國際貿易將持續增長。上月，世界貿易組織(WTO)達成了其首個全球貿易協定。

- 政治人士將繼續喪失地位，因為他們不再追求國家輝煌，而是糾結於他們甚至無法控制的民生問題。拿破崙(Napoleon)比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François Hollande)更偉大，可生活在奧朗德主政的法國更幸福。

話說回來，我不是那種能夠預測未來的預言家，因此這一切可能會改變。

譯者/梁豔裳